第四十章(第2/3頁)

“有哪一場無疾而終的愛情不是不歡而散?而您,一定不希望看到我們轟轟烈烈愛過之後,不歡而散吧?這的確是我的一種假設,若我和小九在一起,未必就是這麽糟糕的結果。但萬一呢?爺爺,我是個男人,我傷得起,可小九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了。您忘了嗎,俞奶奶去世那一段時間,她是怎麽過來的。我希望她的人生是加法,而不是先加再減,再加再減。”

“您想讓小九給您當孫媳婦兒,是因為您喜歡她,擔心有一天她嫁給別人,就會忘了我們,拋下我們。不會的爺爺,小九她敬您愛您,舍不得離開您,否則她不會不眠不休地熬了幾個通宵守在外面,等您原諒。”

話至此,肖遠山不需要再聽下去了。他輕輕地擺了擺手,“去,把她叫進來。”

俞火走進房裏,見到肖遠山那麽憔悴虛弱,忍了幾天的眼淚噼裏啪啦地往下掉。從奶奶去世,這七年來,她幾乎就沒哭過。遇到難事的時候,她總是鼓勵自己,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而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被欺負的時候,她也只會強硬地還回去。因為無所依靠,她變得越來越尖銳,堅強。

肖遠山看她泣不成聲的樣子,眼睛也開始泛酸。終於,他朝俞火伸出了手。握住他手的瞬間,俞火痛哭失聲。外面的保健醫都嚇尿了,差點以為肖遠山過去了。

最後還是肖礪哄好了她。直到她止了哭,肖遠山才輕責道:“你這孩子,哭得這麽傷心,我都快以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不久於人世了。”

俞火連連搖頭,叠聲說:“對不起,爺爺。”

肖遠山嘆氣:“是爺爺老糊塗了,硬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你們。幸好你們有主意,沒被我帶歪,釀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大錯。否則等我百年了,都沒臉去見老俞。”然後他還佯裝生氣地問:“難怪大二的時候就張羅著開什麽養生館,連買房子也不肯讓我出錢,偏要自己還房貸。俗話說的好: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你這是早就準備著經濟獨立,等翅膀硬了要離開爺爺是吧?”

“沒有沒有。”俞火趕緊解釋:“我搞副業,只是希望能讓自己沒有經濟顧慮,簡單純粹地做大夫。別等要用錢的時候,拿不出來,像那年奶奶生病一樣。”她說著,聲音裏又帶了哭腔:“我還怕爺爺不認我了,再不讓我進門。”

肖遠山微微嗔道:“不讓你進就不進了啊?都不知道耍賴的?真那麽聽話,怎麽還和阿礪一起唬弄我老頭子?我竟然上了你們的當,還琢磨著這次阿礪回來,就把你們的婚事辦了。”

俞火握著她的手,邊哭邊說:“我不是怕氣著您嘛。到時候連阿礪都會怪我,那我不是變成小可憐了,誰人疼沒人愛的。”

肖遠山都氣笑了。可他心裏其實也清楚,她說的是心裏話,她怕失去。他故意不耐煩地說:“別哭起來沒完了,我這還活著呢。去,給我煎藥,等我養好身子,看我怎麽收拾你們!反天了都!”

俞火傻乎乎向他確認:“那您認我這個孫女啦?”

肖遠山氣呼呼地說:“孫媳婦兒沒了,再不認孫女,我不是虧大發了?但既然是祖孫了,爺爺再給什麽,不能不要,‘長者賜,不可辭’的道理好好領悟領悟。還有什麽男朋友女朋友的,都得經我把過關才行,不能隨隨便便就答應了。尤其那個姓邢的,必須好好考察考察。我的小九,怎麽就看上他了。”

俞火趕緊表態:“不要他了。因為他把爺爺都氣病了。”

肖遠山終於笑了,半真半假地說:“我看行。”

當天,他的精神就好多了,俞火又親自給他開了方,煎了藥。終於,在折騰了近一周後,這一晚,肖礪和俞火終於能睡個踏實覺了。

第二天俞火恢復了工作。

谷雨和荊誠看到她都嚇了一跳:“俞大夫,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俞火不以為意:“最近食欲有點差。正好減肥了。”

“你還減肥?”谷雨趕緊提醒她:“最近風大,你出門注意點,別被刮跑了。”

午休的時候,俞火補了個眠。等她起來,荊誠給她把午餐也準備好了:“我和小雨沒去食堂,在外面吃的,順便給你帶了一份。”

精致的一暈兩素,還有一份燙,都是補身體的。俞火微笑:“謝謝了。以後教你們紮針的時候,我盡量溫柔點。”

谷雨邊坐到一邊翻醫案邊說:“你還是罵我吧,要不我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麽,隨口說:“鄭雪君的家屬,我是說她繼子,最近天天來。不是說他們關系不好嘛,看著也不像啊。”

俞火沉默。下午她去和老主任商量了一下,通知邢業,鄭雪君可以出院了。而她作為主治醫的醫囑是:“再服一個療程的藥,少思慮,多休息。另外,把邢政的遺物都收起來吧,盡量別讓她看見。那對她的康復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