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長孫玉茗

屋子裏一時間安靜了下來,武瑞安見滿屋子人都強忍著笑意的模樣,這才自知有些失態,便咳嗽了兩聲,老實地在桌旁坐了下來。

狄姜翻了個白眼,直搖頭。

武瑞安知道自己又犯了個不小的烏龍,急著想要為自己洗刷恥辱,就在這時,他突然瞥見角落中有一圓形的物體,其上被罩著金絲絨的絹帛,看外形猜不出來裏面是何物,便借此轉移話題,道:“那是什麽?”

“那個啊……是小姐養鳥的籠子。”

老婆子說完,武瑞安和狄姜都是一驚。

武瑞安豁然起身,三兩步跨過去,掀開了絹帛。

眼前便出現一個巨大的金質鳥籠,鳥籠裏放著三個大碗,但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即是鳥籠,為何籠中沒有鳥?”狄姜道。

老婆自嘆了口氣,道:“小姐素來身子不好,閨中只有它一個玩伴,養了它七八年了,卻不想它在前些日子離家出走了,此事讓小姐很是傷心,便病得愈發沉重了。”

狄姜和武瑞安相視一眼,心底都有了幾分主意。

狄姜開了幾副補血的藥方留下後,便與武瑞安一起回了醫館。

醫館裏,問藥正在午睡,書香在前廳裏看書。

他見了武瑞安,只點了點頭,便算是行了禮。

武瑞安早已經將這裏當成了自己家,更加不會多禮,徑直跟著狄姜去了後院。

後院的榕樹枝上,掛著一方鳥籠,與長孫小姐的鳥籠相比,遜色許多,但是這也更加凸顯籠中喋血鳥的艷麗來。

狄姜走到鳥籠前,逗了逗裏頭正在酣睡的七彩鳥,它蔫蔫地擡起頭,滿含期待的看著狄姜。

“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狄姜含笑道。

狄姜一說完,那鳥兒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一個鯉魚打挺便跳了起來。

武瑞安見了大為驚奇,訝異道:“你知道它是什麽意思?”

狄姜點了點頭,淡淡道:“這鳥兒不是來傷我性命的,它是來求我救命的。”

籠裏的鳥兒一個勁的點頭。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武瑞安瞪大了眼睛,纏著狄姜問。

狄姜寵溺地摸了摸它的頭,笑道:“它是一只公鳥。”

鳥兒親切的拱了拱她的手。

武瑞安楞楞地點頭:“看出來了,所以呢?”

“長孫小姐溫婉貌美,賢良淑德,連我見了都喜歡,何況是異性?”

“你是說它愛上長孫小姐了?”武瑞安大驚失色,仿佛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狄姜鄭重地點頭:“愛是可以跨越種族的。”

“那你怎麽能斷定它是公的?畢竟,有時候愛也是能跨越性別的。”武瑞安撇了撇嘴,臉色有點發綠。

狄姜聞言,’哈哈’一笑,“王爺說的有理,可這只鳥確是公的,一只愛上了主人的殺人鳥。”狄姜說完,便將他向外趕,道:“長孫小姐服用過我的止血藥後,再過七日,若還不見好,我們再去探她,這段時間,王爺暫且放寬心,回王府去等消息吧。”

武瑞安一聽鳥兒也能愛上凡間女子,這下更加不放心了,臨走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你,離,它,遠,點!”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啰嗦!”

送走武瑞安之後,狄姜將鳥籠從樹上取下,隨後將它撈出來,將它肚子朝上放在手心。

只見它的尾部,已經有好幾根紅色的絨毛長出,這是喋血鳥開始嗜血的證據。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

時間匆匆而過,七日後,武瑞安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長孫玉茗病重,已經三日不省人事,不論多好的補血藥,吃得越多,流的血越多,眼看就要香消玉殞了。

狄姜聽聞後,立刻帶著鳥兒,與武瑞安去了長孫府。

長孫府中,下人們人人耷拉著臉,所有人頭上都似被陰雲籠罩了一般。

玉茗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在下人心中的威望很高,人緣極好,此番她重病難醫,誰都覺得痛心不已。尤其是這些看著她長大的下人們,一個二個可說是痛心疾首。

“玉茗小姐平日裏對我們又和順又體貼,夏日裏到了夜間,下人房裏酷熱難當,她會特地囑咐管家在我們房裏添置兩盆冰塊降溫,到了冬天天氣轉涼了又會記得為我們多添置兩床棉被,這樣好心腸的小姐……怎麽這樣命苦呀!”老婆子說著說著,又開始眼角抹淚。

狄姜與武瑞安跟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外界都盛傳長孫玉茗貌美心善,近日一接觸,卻不想她對待下人竟也能做到一視同仁,這樣乖巧和順對人恭敬的世家小姐,若是十四歲就此夭折,也著實是太可惜了……

此時長孫玉茗的閨房外,聚集了許多人,大多數是往來的下人,以及來探病的各家夫人們。

她們沒有進屋去打擾,只是坐在花園裏,陪著長孫夫人沈氏聊天,一個二個的眼睛裏,多少都帶有些水氳,那是真心流露出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