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三 情濃癡纏繞

明明說得鏗鏘有力,裴臻的感悟能力異於常人,在他聽來就跟貓兒叫似的,心裏熱血沸騰,扳過她的肩,毋望只覺腳下一空,霎時竟已被他壓在床上。他怡然一笑,眼裏水波瀲灩,食指勾起她下巴來,在她眉心一吻,啞著嗓子道,“別動,讓我抱一抱。”

哪裏有這樣抱的,毋望剛想反駁,他的嘴唇便欺上來,她心頭一顫,驚愕之下靈魂四下飄散……

他一下一下啄著她嫣紅的小嘴,又覺這冬服實在太厚,邊吻邊伸手去解她的腰帶,她醒過神來,一把捉住他的手,眼淚汪汪道,“你要做什麽?”

裴臻連哄帶騙,模糊呢喃道,“我喜歡你啊,喜歡就想抱你……衣服太礙事。”他略有些急躁,手腕一翻邊從她手裏滑了出來,挑開了結帶,舌頭從她微張的雙唇間擠進去,手也不老實,探進綢緞的中衣下,觸及滿手的柔軟細膩,便低喘道,“糟糕……”

他的嘴唇、身子熱得像火爐,緊貼著她,要將她點燃一般,毋望渾渾噩噩間問道,“怎麽了?”

他不答,復又堵住她的嘴,按著她纖細的腰往他身上壓,毋望才剛還清明的腦子又混沌起來,中衣下的手生了根一般往上探去。毋望猛一激靈壓住他的手,睜了眼看他,見他隱有痛苦之色,額上滲出汗來,面若陽春白雪,隱隱泛出桃色,嘴唇豐盈潤澤,一雙鳳目幽怨迷離,竟是媚到了骨子裏去了。

她有些害怕,顫聲道,“你說了只抱一抱的。”裴臻語詰,微著了惱,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抱怨道,“不解風情的小丫頭!”

她轟的一下漲紅了面皮,忙不叠地甩手推開他,坐起身來隴上衣裳,一面氣喘咻咻地罵道,“你不要臉嗎!”

裴臻挫敗地擼了把臉,蔫頭耷腦地看著她道,“哪裏不要臉了?我心裏對你怎麽樣你不知道嗎,我又不是和旁的女人,和你親熱不對嗎?”

毋望聽他說得振振有詞,一時摸不著南北,和她親熱是應該的嗎?哪裏就應該了,沒有拜堂成親這種事能隨意做得嗎?自己居然昏了頭,被他的美色迷倒了,糊裏糊塗險些犯了大錯,一面追悔莫及,一面極度懷疑起他的人品來,傲慢自大並且很輕浮,對誰都下的去手,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喜歡就要弄到手,這不是強盜邏輯是什麽?

毋望哀嘆著自己遇人不淑,委屈得掩面哭起來,裴臻嚇了一跳,慌忙拉過她柔聲安慰道,“對不住,是我太性急了些,你莫怪我,我下回再不敢了。”拿了汗巾子小心給她擦了眼淚,不由又納悶,相互愛慕的兩個人有些親昵的舉動有錯嗎?光這樣就嚇著她了,再想想也是,她才十五歲,哪裏能跟他這種快要成精的比呢,姑娘家面嫩,日後多克制些,小心翼翼總歸萬無一失了吧。又勸道,“快別哭了,我真真悔死了,要不然我這會子一頭碰死,以死謝罪?”裝模作樣就要往墻上撞去。

毋望一急,跺腳道,“你拿死來堵我的嘴不成?誰要你死了?”

裴臻幹笑了下,扶了扶頭上的累絲金冠,替她系上領下的帶子,明顯打算順著杆子往上爬,便溫聲軟語道,“咱們到了北平就成親可好?我都打發人收拾了,等到了家稍歇息兩日便舉行大婚,八擡大轎迎你進門,我說過要給你正室的名分的。”

毋望不無憂傷地想,沒有親友道賀,從園子裏擡出來,在大街上繞一圈再擡進園子裏,和娶妾有什麽分別嗎?若是就這麽把自己嫁了,她哪裏對得起太爺和老太太,將來拿什麽臉回去見他們?思及此蹙眉道,“我雖無父母兄弟,到底還有叔嬸舅舅,公子只留了婚書聘金便要娶春君過門,未免太過草率了些。焉知我家裏人就是甘願將我嫁你的呢,大婚一事暫且還是放下吧,等日後公子進了應天府面見了春君的長輩後再提不遲。”

裴臻未想到她心裏是如此打算的,才剛他是萬分討好的同她商量,原以為她定會像他一樣歡喜,兩人都親密得這樣了,只差拜堂便能廝守終身,誰知她一口便否決了,像往他的心裏灌了一大盆的冰碴子,霎時將他涼了個幹幹凈凈。他面上有些不悅,卻又不敢叫她察覺,只訥訥道,“情非得已,我只當你會明白的,我本想等萬事有了定數再來迎娶你的,可如今人算不如天算,我只有將你帶在身邊才好保全你,否則朵顏三衛就是個好教訓。”

毋望低頭道,“那些我都知道,只是無媒不成婚,況且連高堂都不在,你我擅自拜了堂作得什麽數?既無納吉又無請期,恕春君斷然不敢從命。”

裴臻抿唇不語,腦子裏也亂得理不出頭緒來,怔忡間退到椅中坐下。再看那女孩兒眼裏滿是堅忍之色,倔強的脾氣半點未改,回過頭又細想,自己是否如她所說的想得太不周全,還是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完全不一樣?莫非是自己過於急進了,未曾考慮到她的感受?也罷,不成親便不成親吧,只要在跟前,不論日夜,想見便能見著,這樣也就滿足了。偷眼望她,還嘟著嘴,不痛快的模樣,就厚著臉皮挨過去道,“都依你還不成嗎?等我攻進了應天,便去你舅舅府上提親,那時再三媒六聘的來迎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