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 三年以為期(第2/2頁)

裴臻忽冷忽熱直折騰到申時方悠悠醒轉,睜開眼只覺天旋地轉,費了極大的氣力方看清面前的人,又看了房裏的布置,是自己家裏,不解道,“姑娘怎麽在這裏?”

毋望喜道,“你身上不好,我來瞧你的,醒了就好。”回頭對六兒道,“你去知會外頭的姐姐,就說臻大爺醒了,叫他們去請太太。”

六兒看裴臻一眼,點頭出去尋人了。

兩下裏尷尬,裴臻撐著坐起來,毋望扶他坐好問道,“可是要喝水?”

裴臻點頭道,“勞煩姑娘了。”

毋望看他臉色慘白,嘴唇也毫無血色,說話語氣淡淡的透出疏離來,心下有些悵然,轉身到桌邊倒了杯水,遞與他慢慢喝了,躊躇道,“你既醒了便好好養著吧,我也該走了。”

裴臻眸裏現出痛色來,低喃道,“還不如不醒的好。”

毋望心裏也不熨帖,又別無他法,便道,“你何必自苦,自己的身子當愛護才好,我來了許久了,家裏還盼著,等你大安了我和叔叔再來瞧你。”

說著要走,裴臻伸手拉住她,澀澀呼道,“春君……”竟像是生離死別一般,緊緊握著不願松開。

毋望掙了幾下沒能掙脫,只得任他拉著,好言道,“快撒手吧,怎麽小孩兒似的,叫人看見像什麽!”

裴臻見她面上無喜無悲,心涼了大半截,緩緩放了手道,“你當真是冷情冷性的,心裏竟半點沒有我嗎?”

毋望狠了心道,“我不求富貴榮華,只願一生一代一雙人,你可做得到?若你能做到,春君隨你天涯海角,絕不相負。”

裴臻被她問得梗住了,思量著是否該告訴她實情,又怕她知道了更疏遠他……突地腦中炸了一下,他竟未想到,不論他情願與否,今生的榮辱已與燕王緊緊扣在一處了,若起事敗北,那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他怎能害她!此事還是容後再議吧,成王敗寇,大業得成時再來尋她,唯只怕她那時已為他人婦了……左右不是,叫她等嗎?等得嗎?一年半載尚可,十年八載呢?裴臻紥掙半日,一點點頹敗下來,漸漸面如死灰。

毋望看了他的樣子,忍不住流下淚來,又是羞憤又是失望。終究是沒有緣分的,他既已有了妻室,為何還要相遇呢,弄得如今兩下裏苦痛,真真是劫數難逃!

六兒來扶毋望,外頭人聲嘈雜,一大群人從園外湧進來,裴臻皺了眉,喊道,“助兒!”

助兒麻利跑到床前,道,“我的大爺,你可醒了!”

裴臻看他哭心煩,低斥道,“嚎什麽喪,我沒死倒叫你哭死了!去園子裏把人擋回去,就說我好了自會去請安,這會子沒氣力,又睡下了。”

助兒得令撒丫子跑出去,裴臻又對六兒道,“你到外頭候著,我同你姑娘還有話說。”

他天生就是個發號施令的人,六兒畏懼他,又看看自家姑娘,毋望點了頭,她方福了福退出門外去?

毋望坐下道,“你說吧,我聽著。”

裴臻吸了口氣道,“我過兩日要上北平去了,今生還有無造化再見也未可知,只求你明白,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絕無半點輕薄之意,你要相信我。”

毋望咬著唇點點頭,喉嚨哽咽說不出話來。

裴臻閉閉眼,一字一句道,“我此去兇險,不知可還有命回來,你定要照顧好自己。”

毋望惶惶道,“你是唬我的嗎?怎麽就要死要活的了?”

裴臻的眼裏劃過憂傷,慢慢道,“你不知道的好,別問。若三年後我還活著,你也未嫁,我定娶你作我的嫡妻,從此一生一代一雙人,可好?”

三年,太多的事會發生,誰又能知道三年後是個什麽境況!看他臉上情真意切的神情,毋望頷首道,“好。”

裴臻笑了笑道,“說定了,三年為期,不可反悔。”

毋望篤定道。“不反悔。”

裴臻又顯出以往的不羈來,睨了她一眼道,“三年後,我定要給你一個誥命的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