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告狀

初淺……對啊,我之前怎麽沒想到呢,我可以找她幫忙啊。她一直對我那麽好,我如果讓她偷偷幫我送一封信出去,我師父應該不會知道的。

可是他不讓別人知道我的身份,我應該怎麽樣才能保證我爹收到我信,還能讓初淺看不出我的身份呢?

我想了許久,最後想到一條自己覺得十分完美的妙計——告狀。

我連夜寫了一紙訴狀,向京鼎官季大人,申訴一個小女子在初家二公子的身邊求學之苦,洋洋灑灑竟寫了好幾頁,用盡了我學過的所有誇張的辭藻,寫我對這個冷漠無情的師父的深惡痛絕,和我悲苦無助的生活。

我想,我爹看到初家二公子的徒弟,自然就知道是我了。就算是旁人看到了,最多只會覺得這個孩子被師父逼急了,走投無路才想要告師父的狀,不會與我的身份有什麽關系。

我為自己的小聰明沾沾自喜,把寫好的狀紙疊好,塞進最裏面的一層衣服。

我苦等了三天,終於得著他一日心情不錯,便提出我想去找初淺姐姐。他掃了我一眼,也沒多言,點頭應了。

我努力壓抑著內心的狂喜,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出門,拐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就開始猛跑,還提心吊膽的怕他反悔追來。我一口氣跑到挽韻閣前,蹲在紫藤花架前大口喘氣。

時值秋日,紫藤早就謝了,初淺在院中又種了大朵大朵的菊花,這曾為無數詩人把酒吟醉過的花讓雅致的院落在蕭瑟秋風中也看起來生機盎然,像它的主人一樣,無論何時,都是明媚好看的。

秋日的花架不似夏天茂密,嬈詞在院中澆花,透過疏漏的葉子看到我,於是向樓上輕聲喚著,“小姐,易落姑娘來了。”邊說著邊放下手中的花灑出來迎我。

我喘著粗氣對她笑,不敢進去,生怕我這沒形象的樣子擾了初淺院中的嫣然巧靜,又總覺得站在外面隨時會被師父抓回去,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去了,畢竟我更害怕師父。

我走進屋,初淺正下樓,她穿著月白苧羅衫,走路飄飄裊裊,搖曳生姿,我的眼不錯珠的望著她,這女子,真是生得一副連孩子都羨慕的俏模樣。

她笑著來拉我的手,“你師父竟放你出來,真是不易。”

我緩了緩氣息,“我等了好幾天等的他心情不錯,有了心思理我,才敢求著出來一次。”

她的眼角還掛著笑,“你倒是能看出他的心情了,看來這徒弟做的合格了。”

我心裏揣著事,沒心思和她閑談,狀紙就藏在貼近心臟的內襟,我甚至感覺那一疊薄紙和我的心在一起狂跳,於是靠近了悄悄問她,“初淺姐姐,你可願幫我個忙嗎?”

她看我的表情,使了眼色讓弦音、嬈詞退去,把我拉到裏間,輕聲說:“你若是還想逃,我可幫不了你了,你師父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他雖不理會我,但是我也不敢惹到他。”

我還未來得及解釋,她又說,“落兒,其實你跟著我二哥雖然清苦無味,但是他是真有本事的人,當時他說要收一個徒弟,還是個女娃娃,我都不敢相信,因為從沒有誰家的孩子能入得了他的眼。我不知道他和你有什麽淵源,但是他願意收你,還三番五次阻你離開,那就是認定了你做徒弟。我想你爹娘送你來此,一定也是深思熟慮。你聽我一句勸,就安安心心的留在這裏,他……沒有你想的那麽冷漠……”

她頓了頓,“他只是太深邃,深邃得可容萬象,我們覺得不得了的事情,在他眼裏太過微茫渺小,所以他才會那麽平靜。”

我聽著她為師父說了那麽多好話,覺得師父那麽古怪的人,怎麽就有這麽一個知書達理的妹妹呢。

雖然她說的頗有幾分道理,但是我真得很想念爹娘,我來此半年了,從未收到家裏的任何消息。

我連忙說,“我不是要逃走……我……”

她只聽得前半句,便一副放下心來的表情,今日不知怎麽如此健談,又接著說,“不逃走就好,現在京城裏也不太平,自從季大人失蹤之後,京城就不如從前的安穩了。”

我聽了心裏一驚,“季大人?哪個季大人?”

她不知道我是季行轅的女兒,看著我突然變化的表情有些奇怪,猶豫著說,“京鼎官季行轅大人啊,你也知道他嗎?聽我大哥說,季大人真是個好官呢,只是不知為何,半年前,季家人全部都失蹤了,連親眷都找不到了,查了這麽久了什麽消息都查不到,搞得人心惶惶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