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深夜一點多的醫院,雪白的走廊裏靜悄悄的,倪凱倫在江西陪著林心卉錄真人秀節目,還沒有辦法馬上來北京,劇組派了一個同事過來慰問了一下,然後回去了,剩下助理小寧守在她的病房裏。

趙平津進來先找了醫生,值班醫生將一份新的檢查報告給他看:“片子拍過了,傷口縫了幾針,失血多了點,注意補充營養,其他沒有什麽問題。”

他放下心來,走回病房去,貴賓病房還亮著燈,黃西棠沒有睡著。

她見到趙平津走進來,眼睛水水的,有點膽怯。

趙平津拖了把椅子在她床邊坐下,語氣平平地問了一句:“還不睡?”

西棠悄悄擡眸看了看他。

趙平津假裝沒看見:“剛剛問過醫生了,就是點兒外傷,沒什麽事。”

西棠點點頭,猶豫著說了一句:“你……”

趙平津橫眉看了她一眼,西棠嚇得立刻把話停住了。

趙平津也沒搭她的話,繼續交代道:“病房配營養餐,要是吃不慣,我已經讓秘書打電話交代了,你讓助理打電話讓酒店送過來。”

西棠終於鼓起勇氣問了一句:“你……公司有什麽事兒嗎?”

趙平津白皙的臉龐浮出譏諷的笑意,手撐在膝蓋上索性直說了:“沒什麽事兒,托你倆的福,我還簽了一單大生意呢。”

西棠睜大了眼。

趙平津摸了摸她裹著厚厚紗布的左邊手臂,燈光顯得他臉色有點蒼白,他嘴角帶了點兒慣有的輕薄的笑意:“這可沒一只好胳膊了。”

西棠眼裏有疑惑,不敢問,也沒敢接話。

趙平津那一抹笑容慢慢褪去,眼底露出了些許掩藏不住的倦意:“黃西棠,你還真是狠,老高算是栽你手上了。”

趙平津起身走了。

西棠第二天早上就出院了,她回去劇組把剩下的戲份補全了,次日《最後的格格》停機,至此歷經一百二十七天的緊張拍攝,全劇殺青。

劇組在駐紮酒店原地四散,全劇同仁各自踏上返程的路途,倪凱倫第二天下午回來了,陪著西棠搬進了公司在安慧裏的酒店。

由於她第一次拍這麽大的戲,到後面人都有點恍惚了,人戲不分,倪凱倫沒敢把她逼得太緊,叫她一邊養手上的傷,一邊挑下一部戲的劇本。

傍晚西棠在房間裏睡覺,電話在外面一直閃爍,倪凱倫走過去看了一眼,動手接起來,不耐煩地說:“行了行了,別打了,人睡了。”

趙平津在電話那端愣了一秒:“倪凱倫?”

倪凱倫說:“是我。”

趙平津推開了手邊的文件,示意秘書出去:“她呢?”

倪凱倫不客氣地答:“睡著了。”

趙平津掃了一眼墻上的時鐘,下午六點多:“她怎麽了?”

倪凱倫說:“傷口有點感染吧,昨天有點低燒,今天好了。”

夜裏九點多的時候趙平津過來了,倪凱倫給他開的門,他大概剛應酬完離席的,領帶有點松了,一身的煙酒氣味兒,手上提著兩個快餐盒子,倪凱倫瞥了他一眼,明顯不愛搭理他,指了指裏面:“醒了。”

倪凱倫開門走了。

西棠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見到他進來了,站了起來:“你怎麽來了?”

趙平津撇撇嘴地說:“她怎麽還是那麽兇?”

西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趙平津摸了摸她的額頭,怎麽還是覺得有點燒:“我給你帶了雞湯,還有點飯,挺清淡的,吃點兒?”

西棠點了點頭。

趙平津拆開了盒子,將勺子遞到她手裏,

“你不吃?”

“剛剛從酒桌下來,我緩口氣。”

“手還疼嗎?”

西棠搖搖頭。

趙平津擡手扯掉了領帶,在手裏揉成一團扔到了一邊:“這兩天跑得我腿都斷了,我他媽的打了無數電話給老高,他一次沒接,我讓朗佲做說客請吃飯,他愣是不開面兒,我容易嗎我,你跟小敏惹的事兒,叫我收拾這破爛攤子。”

西棠擡頭看了看他,眼眶一下有點泛紅。

趙平津看見了,也不敢再煩躁了,趕緊的放低了聲音:“我又沒罵你……我,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西棠說:“趙平津,對不起。”

趙平津沒好氣地答:“行了,別來這套,老高栽了,你關起門來偷偷樂著呢。”

西棠扁扁嘴,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趙平津露出嫌棄的神色:“真醜。”

十二月的最後兩個星期。

沈敏接受了降職處分,分到了貴州基層做項目,臨走前給她打了個電話。

西棠堅持要去機場送他。

行李已經托運走,沈敏和她站在首都機場T3二樓的玻璃窗欄杆邊上,沈敏之前來酒店看過一次她,當時倪凱倫在場,他表達了一下關心就離開了。

西棠穿了件灰色毛衣,黑色長裙,打扮與一般旅客無異,漂亮臉孔隱在了寬大圍巾裏,她笑笑說:“你這一去,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