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趙平津走進來:“交出來。”

高積毅趕緊搖頭:“什麽?”

趙平津冷冷地說:“門卡。”

高積毅笑嘻嘻的:“你幫我還給周老師啊。”

方朗佲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經定了位子了,出去吃飯吧。”

趙平津神色有點遲疑,站著沒動。

方朗佲低聲說:“青青會照顧她的。”

趙平津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這滿屋子的人,終於點了點頭。

一群人分了數台車,浩浩蕩蕩地出去吃飯。

趙平津走在最後,西棠跟在他身邊,小聲地說:“我是不是打擾你們,我還是不去了——”

趙平津一按手上的車鑰匙,車子滴地一聲,車燈閃了閃:“給我站著。”

西棠坐在他的副駕駛座,身體筆直,雙手交疊在膝上,握得緊緊的。

趙平津轉頭望了她一眼,嘲諷地笑了笑:“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她靈魂出竅,完全沒聽到他的話。

趙平津皺皺眉頭:“喂,黃西棠。”

西棠回過頭:“啊,你說什麽?”

趙平津望著她,嘴角的那一抹嘲諷隱去,變成了的有意無意的探究:“吃個飯而已,你緊張什麽?”

西棠堅定地搖了搖頭:“沒什麽。”

在餐廳的包廂,沈敏上來安排座位,特地把她放在歐陽青青的旁邊。

趙平津也不介紹黃西棠,他們這個圈子,大家都知道,每個人來來去去的無數女朋友,沒過幾天又會換一個新臉孔,名字誰也記不住,而正式的結婚對象基本都是在京城裏都有名有姓,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

趙平津坐在主位,看了一眼桌上的碗筷,直接吩咐服務員:“拿個勺子來,銀的,長柄,小點兒的。”

服務員應聲去了。

青青坐在西棠身邊,一直微笑著主動跟她聊天:“來北京多久了?”

西棠輕聲細語:“兩個多月。”

青青笑著打趣說:“怪不得舟舟這段時間不出來玩了,天天下班就回家。”

西棠有點赧然:“我平時也都是在劇組。”

青青關心地說:“這幾年,一直在拍戲嗎?”

西棠點了點頭:“嗯,在橫店。”

青青跟西棠同一屆,她讀的是中央美院,畢業後進了文化部門工作,在故宮博物院當文物修復師,西棠跟他們夫婦的關系挺好,當時他跟趙平津分手之後,歐陽青青還邀請她參加他們的婚禮。

方朗佲對她有救命之恩,那時西棠大病初愈,她還是去了,那一場婚宴趙平津沒有來,青青提前跟她說過的,他在國外。

方朗佲和青青那一場婚禮,場面盛大隆重,寒冬季節,從歐洲空運來的白玫瑰鋪滿了整個婚宴,西棠坐在滿面笑容賓客之中,擡眼望過去,只覺得那一簇一簇熱烈綻放的玫瑰都在燃燒,烈火烹油地一寸一寸地化成的黑色灰燼,她在醫院躺了半個多月,每一天都在心底悄悄地渴盼著聽到一星半點兒趙平津的消息,哪怕是托人帶來的一個的問候都好,歐陽青青來探望過她,可是也一字沒有提過他,沈敏來醫院支付她的治療費用,可是連她的病房都沒進來過,後來她出院回家休養,他們在嘉園一起住過的那間屋子,他應該是回來過,收走了他的證件資料和筆記本電腦,其他的私人物品一概不要,昂貴的西服,大衣,襯衣,鞋子,剃須刀,手表,牙刷,一切都被完完整整地遺棄了。

她終於明白,他已經徹底的放棄了她。

西棠後來的人生中,那一個夜晚是被禁錮的記憶。

不過她始終覺得,即使命運引誘著她踏進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叢林,但她亦永遠心懷感激,那些曾經給她點亮過燈光的人。

一頓飯吃到一半。

西棠起身去洗手間。

她故意逗留得久了些,那間富麗堂皇的包廂裏,她知道裏面的人,個個非富即貴,哪一個站出去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談的話題,看起來散漫無邊,實則話裏頭交換訊息千變萬化,動輒就是關乎命脈的內部政策,海裏的事情也談一點兒,要不然就是世界各地的消遣娛樂,西棠不屬於那個世界,只覺得壓抑窒息。西棠細細地洗幹凈了手,又補了妝,才慢慢地走了出來。

洗手間門口站著一個人。

陸曉江還是老樣子,斯文白凈的臉,戴了副白金半框眼鏡,看樣子專門在等她。

西棠只好微笑。

陸曉江望著她,語氣是關心的:“西棠,這幾年過得好不好?”

西棠客客氣氣地說:“挺好的。”

陸曉江說:“你受傷了之後,我後來……打過電話給那位倪小姐,她說,你回老家了,讓我再也不要找你。”

西棠笑了笑,那的確是倪凱倫的作風:“嗯,是,在家裏待了幾年。”

“你……”他眼底情緒復雜,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