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第2/4頁)

他要讓李穆也嘗一嘗失敗之下的那種無能為力之感,到底是何等的錐心滋味。

慕容替的雙目因連日來交織的疲倦和興奮,變得充血而發紅。

他正要走出營帳,聽到遠處城頭的方向,傳來了一陣喧囂之聲。

他的心一跳,立即沖了出去,看見那個方向,起了一片跳動的火光,在遠處那將白未白、即將破曉的晨曦的映照之下,刺目無比。

一個榮康的舊部將領正騎馬而來,到了近前,一臉興奮告訴他說,城外的南朝士兵方才突然逼近,企圖趁黑發動突襲攻城,卻不料城中早有防備,在火油和箭陣反制之下,對方偃旗息鼓,放棄攻城,又退了回去。

“陛下果然神機妙算,料到南朝人會偷襲!那李穆也不過爾爾!陛下請放心,我已帶著兄弟們布好了天羅地網,只要李穆膽敢入城,便叫他有去無回……”

那人在慕容替的耳邊不停地奉承著。但慕容替心底的那種不祥之兆,卻變得愈發強烈。

他轉過頭,盯著坑場的方向,尚在遲疑之時,突然,城北皇宮的方向,隱隱又似起了一片廝殺呐喊之聲。

雖若有似無,但因為滿城死寂,聲音還是傳入了耳中。

他的臉色微微一變。

那榮康的部將也聽到了,一愣,臉上隨即露出怒色,罵道:“一幫扶不上墻的爛泥!也不看看什麽時候了,還只顧爭搶!壞了大事,老子先砍他們的腦袋!”

他厲聲喚來一個副手,命立刻帶人過去查看究竟,將那些膽敢在這種時候擅離職守相互鬥毆的士兵全部抓了。

這些時日以來,城中常發生士兵因為分贓不均而群毆,乃至相互殘殺的事情,那陣喧聲,想必又是這種事情。

副手正要領命而去,慕容替突然吼道:“你親自去,多調人手,加上□□,若有異常,給我死守!”

那人遲疑了下:“陛下,應當只是士兵鬥毆而已。那邊已有足夠人手,再調去那裏,豈非分散軍力,壞了原本的計劃……”

“照我的話做!”

慕容替吼了一聲。

那人一愣,反應了過來,心中暗罵這鮮卑人陰沉不定,難以伺候,若不是懾於他曾經做過北燕皇帝的身份,指望靠他謀劃除去李穆這個心腹之患,往後永久地占據南朝這膏腴之地,他又豈會聽這鮮卑人的指揮。

他心裏怨罵,行動卻不敢怠慢,急忙喚人調兵趕去。

慕容替已奪過一匹戰馬,飛身而上,朝著那陣喧囂傳來的方向趕去,才到半路,遇到幾個驚慌失措正朝這邊奔來的的士兵,口中喊道:“陛下,不好了,北苑裏突然殺出來一支南朝人的軍隊,正往坑場而去,我們抵擋不住……”

他們的喊叫聲裏,充滿了驚懼。

“轟”的一聲,慕容替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仿佛全都沖到了腦門之上。

他僵了片刻,猛地拔劍,一劍刺死一個奔到自己面前的士兵,隨即調轉馬頭,朝著坑場,疾馳而去。

……

東方破曉,天光漸白。

在朦朧的黯淡晨光之中,李穆和身後那支從地下跟隨自己現身的隊伍,順利地穿過了空無一人、滿目瘡痍的北苑。

但才出來不久,朝著坑場疾奔而去之時,便被慕容替安排在全城的崗哨覺察,引來了附近的士兵。

沒有任何多余的話,李穆一把拉下與兜鍪相連的面部護具,帶著身後和他一樣身著全副鎧甲,一手執盾,一手握刀的數百將士,朝著對面,大步迎上,向著第一個沖到了自己面前的對手,揮起了手中之刀。

在黯淡的晨曦中,刀鋒劃出了一道最為刺眼的冰冷虹光,迅如閃電。

對方甚至還沒來得及舉刀,人便已當頭被劈斬開來。

一道帶著鹹腥熱意的血,猛地濺上半空,灑在李穆的面具之上。

屠殺,便以如此冰冷殘酷的方式,拉開了序幕。

北苑的那個秘道口,已被發現,迅速封死。

而在這裏,在李穆的對面,一開始是幾十人,隨後數百,繼而上千。

越來越多的叛軍,正風聞而至,在頭領的指揮之下,要將這一支已被斷後的地底軍團,撲殺在他們去往坑場的路上。

但這一支由數百人組成的三角軍團,卻在快速前行。

對面那個列在最前的三角尖端位置上的武士,叛軍看不到他隱在面具後的臉,更不知這是何人。

在他們的瞳孔裏,只看到那人猶如一柄斬開波浪的利劍。一盾一刀,一步一人。經過之處,斷肢橫飛,血肉如雨,以至於奉命前來圍剿的叛軍士兵恐懼於這種人力似乎無法阻擋的可怕的殺傷威力,不敢再正面靠近,隨他前行,紛紛後退。

“李穆將軍在此!”

“擋路者,殺無赦——”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數百將士齊齊發出一陣怒吼之聲,聲音震動耳鼓,撼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