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第3/5頁)

“邵氏,你還知道自己做下罪事?從前你做的事,尚可以你身在教中,身不由己為由開脫。事到如今,你卻還是一錯再錯,罪行累累!便是我高嶠念舊容你,國法也是難容!”

邵玉娘慢慢擡起臉,望著高嶠,淚眼朦朧地道:“高相公,你說的是。我當年有幸結識你,被帶回建康,便是為奴為婢,也是我的福分,我卻一時糊塗,做下錯事。那時便是死了,也是我罪有應得,偏僥幸逃生,從此身陷汙泥,身不由己,忍辱活到今日……”

“我父母早亡,家族無靠,多年以來,和阿弟相依為命。當日被新安王如此威脅,連教首也聽命於他,我一個弱女子,還能如何?當時本也想過的,去向相公求救,卻怕再次引來長公主的誤會猜忌,若是惹你夫婦再次不和,我欲如何自處?實在不敢,無可奈何,最後只能照他吩咐行事……”

“新安王要你圖謀為何?你還不招來!”

高嶠打斷了她的話,厲聲喝道。

“我早就想向相公稟明了,只是從前太過懼怕他們。今日我也不怕了,我全說出來!我在天師教多年,知道些天師教的秘密勾當。新安王和天師教從前往來,表面看起來是在奉教,實則暗中控制了天師教。他命教首吳倉發展教眾,多地暗蓄兵器,以助他日後圖謀作亂。我這話千真萬確,沒有半分作假!新安王逼我欺騙高相公,目的,也是為了博取相公你的信任,好將我安插在你身邊,伺機而動,好方便他日後的大事。”

高嶠額頭青筋跳動,握著劍的那只手,微微顫抖。

“高相公,你千萬不要被新安王給蒙蔽了。他表面忠善,實則心機深沉,以退為進,利用你和帝後對他的信任,意圖瓦解世家,操控帝後,等待日後時機成熟,他再謀劃大事!”

眼淚從她面龐流下,她的神色淒涼無比。

“該說的,我全都說了。我知我罪不可赦,再無顏苟活於世,我這就去了,只求相公,看在往昔和今日我將功折罪的份上,饒我阿弟不死,我感激不盡,來生,我再做牛做馬,報答相公!”

她白著張臉,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閉目,朝著高嶠手中握著的劍尖,挺胸,猛地撲了上來。

高嶠略一遲疑,立刻收手,卻還是遲了些,劍尖已入邵玉娘的胸,刺入寸余,隨著高嶠收劍,一道鮮血,從她胸口傷處汩汩而下。

邵玉娘發出一道痛苦的呻.吟之聲,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阿姊!阿姊!”

邵奉之爬到邵玉娘的身邊喚她,涕淚交加,又不住地求饒。

高嶠盯著邵玉娘那張雙目緊閉,不見半分血色的臉,雙眉緊皺,眼皮子不住地跳,沉吟了片刻,命人將邵氏姐弟帶回城中投牢,旋即出來,喚來同行的李協,低聲囑了幾句。

李協吃驚,自然無不遵照,一行人立刻縱馬,朝著城裏方向,疾馳而去。

……

深夜,一道人影從皇宮的一扇小門裏進去,暢行無阻,一路疾奔,很快到了皇後高雍容的寢宮之外。

皇帝今夜依舊宿在華林園裏。高雍容從睡夢中被驚醒,聽完密報,臉色煞白,在寢宮裏來回不停地踱步,焦慮萬分。

消息來自於邵氏身邊的那個牢婆。

牢婆原本是被蕭道承收買的,命她監視邵玉娘。但蕭道承沒想到,高雍容竟對他也留了一手,暗中將那牢婆又收為己用。

今晚邵奉之獵艷失口,邵玉娘為絕後患,逼迫邵奉之去殺人滅口,這事自然瞞不過牢婆。邵奉之去了後,久久不回,更不見期望中的火光生起,邵玉娘和牢婆便知事情有變。牢婆當時秘密召來眼線,去往阿桃住處打探消息,得知邵奉之極有可能已經被抓。

當時邵玉娘就意識到,自己應是中了圈套,極其恐懼,叫這牢婆立刻去給蕭道承通報消息,自己也想先逃,被牢婆給阻攔下來。邵玉娘這才知道,原來身邊這個牢婆,竟也不是蕭道承的人。

牢婆當時對她說:“你還能去哪裏?你們中了高嶠的圈套,和新安王的關系敗露,就算此刻運氣好,被你逃走了,你以為日後,你還有機會復仇?”

“長公主當年害你至此地步。你若逃走,往後,你就只能躲在見不得人的暗處,看著她生兒子,和高嶠夫唱婦隨,白頭偕老。我若是你,這般活著,必定比死還要難受。”

“如今你還做夢,想再靠著新安王?高嶠知道了新安王拿你算計他,還能容他如同從前?”

“貴人說了,只要你聽話,不但保你不死,日後必定還會助你復仇。”

就是如此幾句話,叫邵玉娘死心塌地,再次投靠了那個“貴人”,在高嶠到來之後,說了那樣一番話。

對於高雍容而言,之所以選在這個時候,讓蕭道承放出邵玉娘,是因為陸家已徹底退出朝廷,許氏也龜縮了起來,一批日後將要聽命於皇權的新的朝廷勢力,正在慢慢培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