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3/5頁)

慕容替厲聲喝道。

慕容喆一凜。

她知在兄長眼中,復國、稱帝,才是唯一重要的事情。其余,哪怕是自己和他的命,必要之時,也是完全可以不計。

點了點頭,立刻命車夫暫緩車速,將馬車裏備好的一個包袱匆匆遞給了慕容替,照他所言,放他下去。

慕容替無聲無息地匿在道旁一處野草密集的溝渠裏,看著那大隊人馬從面前呼嘯而過,半晌,等四周徹底安靜了下來,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認準了西北方向,朝著江邊,蹣跚而去。

……

天黑時,高嶠得到了最新回報。

說在渡口附近,搜到了十幾個藏匿著的鮮卑人,應是慕容替此前的隨性,全部被抓,無一漏網。

那輛馬車也追到了。但裏頭早不見慕容替。那假扮許泌的,也提早逃走,只剩車夫一人。

慕容替應計劃渡江北逃。陳團已派人連夜在江邊搜索,若有消息,再來回報。

高嶠心事重重,從台城回到府邸,去尋蕭永嘉,說慕容替逃脫的消息。

嘆道:“當時叫他走脫,我便知不可能再抓到了。此人工於心計,又善隱忍,如同放虎歸山。只怪我當初沒有堅持,放過了他。倘若那時一刀殺了,也就沒有後來這諸多事情了……”

他後悔不已,嘴裏念念叨叨個不停。見蕭永嘉卻剛剛卸妝沐浴出來的樣子,身上隨意裹了件衣裳,自顧坐在鏡前,長發未梳,以手撐額,似出神地想著什麽,完全未聽自己說話的樣子。

便想到這些時日,先是國喪,再東陽王登基,侄女高雍容為後,六宮亦少不了諸多的繁縟禮儀,她頻頻邀蕭永嘉入宮主持。蕭永嘉卻興致缺缺,似勉強為之。

於是改口:“阿令,侄女之事,如今也差不多了。我瞧你也乏了,你休息吧。”

蕭永嘉依舊沒有搭腔,只淡淡瞥了他一眼。

高嶠忽然感到有點緊張。

最近蕭永嘉雖然一直住家中,但兩人還是各睡各的。

這是她的屋。

先前,實在是朝廷的事情太亂了,他根本就沒心思想這些。

最近新帝登基完畢,朝廷慢慢有些穩了。他便想起先前,自己還曾情不自禁地親了她一下。當時她好似很是柔順。於是最近幾個晚上,就有點想問,自己能不能也留下,和她睡一個屋。

只是這一句話,幾次想開口,卻都卡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來。

高嶠疑心她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他的心思,卻沒那個意思,所以也不見主動。

不禁有點訕訕。

見她拿起梳子,開始梳頭,遲疑著,自己到底是尋個借口再留一會兒,還是出去算了,外頭來了人,道皇後來了。

白天,高雍容在宮中宴建康一眾命婦貴女,蕭永嘉在上位。從宮中回來還沒幾個時辰,侄女又來了。

她和丈夫迅速對望了一眼,便喚來侍女給自己梳頭穿衣,略收拾了下,兩人來到前堂。

卻見高雍容並未穿戴皇後禮服,而是尋常一身家常的打扮,站在堂中,正微微仰面,環顧四周,面有感慨之色,聽到他夫婦的腳步聲,轉過頭,見兩人來了,笑著喚“伯父,伯母”。

高嶠和蕭永嘉要對她行叩拜之禮,高雍容急忙走來阻攔:“伯父伯母快勿折煞我了。先前外人跟前,我無奈只能受二位大人之禮,這裏是自己家中,二位大人怎也如此見外?我隨陛下回來後,便一直想以高氏女兒的身份再回一趟家裏,今夜總算得以成行,大人如此客氣,莫非是不歡迎侄女?”

高嶠看了眼蕭永嘉,見她沒開口,自己忙露出笑容,道:“怎會?難得你如此有心,我和你伯母,高興都來不及。”

高雍容含笑,又看了眼四周,道:“方才侄女一路進來,處處所見,皆為舊時景物。出嫁這麽些年,雖一直懷念,卻不得歸家,便是回來,也匆匆如同過客。想到從今往後,便和伯父伯母比鄰而居,若想家了,隨時可回,心中不禁諸多感慨。”

“侄女對兩位大人,始終敬若父母,從前如此,如今亦是如此。只是不知兩位大人,還是否如從前那般,將侄女亦依舊視若親女?”

她笑著道。

高嶠一愣,隨即點頭:“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說起來,你和阿彌姐妹情深。你出嫁後的這些年裏,她時常在我和你伯母跟前提及你呢。”

他說完,又看了眼妻子。見她還是無話,只似笑非笑地看著侄女,心裏不禁疑惑。

提及洛神,高雍容眼神也亮了,笑著嘆氣:“這次回來,我才知道阿妹竟去了義成。我還想著往後能時常和她見面走動呢。原本很是惋惜的,但再一想,妹夫乃人中俊傑,阿妹追隨夫君,二人夫唱婦隨,為我大虞開疆拓土,此為何等英雄豪邁之事,我又何需惋惜。故前些時日,給阿妹去了封敘舊信,又想義成乃荒涼苦地,難為阿妹,隨信也只能送些吃穿之物,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