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那孩子的母親, 拉著孩子的手,一起給我們跪下道:“謝謝大爺,奶奶的救命之恩。”磕頭如搗蒜。我容她用這種方式表達救命之恩,有些情緒是需要用一些舉動去發泄, 這也算是一種。

我將那個小女孩攬在身前, 她渾身發抖,抽咽不停。任何一個人能夠死裏逃生, 都需要時間去平復, 更何況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所拋棄。

“小花, 跟你爹娘道別!”我對那孩子說, 小姑娘仰頭看了看我,消瘦而黝黑的小臉點了點頭, 走到了她娘面前道:“阿娘, 我走了!”

那女人哽咽這, 忍著淚點了點頭,她囑咐:“花啊,好好聽話, 做事要勤快,對主人要忠心,記得你的命都是你家主子的。”聽著她們母女分別,那小姑娘滿臉淚水, 只是呐呐地叫道:“阿娘!阿娘!”

“你也別擔心, 我們家裏有個小姑娘與她差不多大,剛好給她做個從小的玩伴。”我對著那婦人道。

那婦人擡起手, 用袖子擦了淚,點頭道:“花兒以後你是去過好日子了,阿娘不擔心了!你走吧!走吧!”

小姑娘渾身沒個幹凈的地兒,雖然我略微有些嫌棄,但是不是沒辦法嘛?我將她帶上自己的馬,馬兒跑著跑著,她那頭上爬出一個細小虱子,對於我這種即便是在最艱難困苦的時候,都注意個人衛生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驚悚了,怕嚇到人孩子,我忍著渾身發癢的感覺。咬著牙帶著孩子。

打生樁這個在我看來是陋習,但是在這個時代確實是讓人能普遍接受的事情。比如李大人就說:“常大人,咱們現在在別人的地盤上,救下這個小姑娘就算了,其他事情不必去摻和。要不然觸怒了河神,這個誰也擔待不起不是?”

“這次發大水不知道是誰觸怒了河神?”我偏頭看向李大人,“發大水,跟天氣,黃河帶著巨量的泥沙,跟黃河是地上河有關。跟河神有什麽關系?既然是神,自然就擔負著保佑世人的職責,為什麽要孩童生祭?”經過穿越我信命,但是我不信,怪力亂神之語。

常遠看向李大人道:“李大人,如今咱們也走過了這些地方,大致的情形都已經知道。愚夫婦還想轉道揚州,關於田皮的事情,若是您有什麽想法,過幾日您來海陵一起商議。不如就此別過?”

“也行,如此我便不打擾賢伉儷!”這位李大人終究腦子和我們倆不是一路的,不過是暫時達成一致罷了。揮手與他告別,常遠帶著我循著花兒父親所說的濟生橋那裏走去,名為濟生,為何要人生祭。

到達了那個地方,才打聽到這濟生橋的祭祀要明日才舉行,一路走來都沒有一家可以落腳的地方,我倆雖然近乎風餐露宿,不過這孩子實在該洗涮洗涮。我說這話出來,可這外面哪裏有什麽地方可以供我清洗的。說實話要我跟這個孩子湊一起,也為難了我。滿腦袋的跳蚤啊!

常遠想起早上路過的那戶空室,雖然淩亂,裏面還有個鐵鍋,依舊在灶台上,好似還有個大水缸。外面的藤架上一個幹枯的葫蘆掛在上面,他帶著我們一起回了那裏,我一看灶膛裏已經全被泥漿堵塞,哪裏還能燒煮?常遠一臉看傻瓜的神態道:“你不能外面挖個坑燒啊!行軍灶來一個。”

常遠去不遠處找了條小河的灣塘,我索性也將那小缸滾了過去,一並到河裏清洗幹凈。如今洪水已經褪去,河灣裏的水倒是十分清澈,常遠脫了衣服在河裏撲騰了一圈子,我做了會兒熱身運動,也下了河裏遊了一個來回。秋天的水還是十分地涼,常遠將一罐子皂角液遞給我,我忍著涼水塗抹了頭發再遊了一會兒,洗了個幹凈。等我上來找了個蘆葦叢,換了衣服,常遠已經把鍋子給架上,指揮了小姑娘開始燒水。

我從包袱裏挖出一包驅蟲的硫磺,半包溶解在水缸裏,常遠用隨身的刀將那葫蘆一劈為二,剛好可以將那一鍋子熱水舀入水缸裏,我伸手試試差不多了。招手讓花兒過來道:“爬進缸裏,連頭發一起泡一會兒,洗洗幹凈。”

小姑娘蹲進水缸裏之後,我繼續燒水,順帶拿了一身我的中衣和中褲,中褲直接將褲腿給扯短了。等下給她湊合著穿上,多余的兩截褲腿,剛好給她,讓她擦身。

又燒了一鍋水,水燒開,我從包袱裏拿出幹荷葉包裏的兩束掛面,放進鍋子裏下了,撈進碗裏,拌上八寶辣醬,一碗遞給常遠,讓他去邊上蹲著吃去,拍著他的肩膀跟他說道:“剩一半給我。”另外一碗本是我的份兒,給小姑娘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