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2不棄

韓約在回程的路上,遇見了被安錦繡逼走的大內侍衛和禦林軍們,這個時候已經是清晨時分,只是天空多雲,陽光被雲層擋在後面,天依舊昏暗。

聽說自己的這個手下,將安錦繡一個人留在了林中,韓約反手一巴掌,把這手下打在了地上,吼了一聲:“混賬!”

這個大內侍衛倒在地上不敢吱聲。

“定斬不饒,”韓約重復著安錦繡的話,手指著自己的這個手下道:“她不斬你,老子也一定弄死你!”

這個小頭領的眼中一片絕望之色,如果安錦繡出事,那他一定得死,留在林中會死,出來也會死,他的面前毫無生路。

韓約在地上團團轉了一圈,擡腳想踹,但最後只是一跺腳,沖這個手下厲聲道:“別裝死了,起來帶路!”

一行人打馬揚鞭趕往那片樹林。

韓約策馬跑了幾步後,又想起來什麽,叫過自己的一個親信,小聲道:“你速去找衛國公,跟他說六殿下插手,太後娘娘被他的人帶走,讓衛國公速來三塔寺。”這個時候還管什麽白承澤?韓約心裏的人物座次很清楚,安錦繡的安全遠在殺了白承澤這事之上。

這個親信聽韓約說六殿下,呆了一下,但隨即就應了韓約一聲是後,把馬頭一轉,順著浸透了血的官道,往南去了。

天光大亮之後,天空烏雲遍布,一場大雨已在天空醞釀。

安錦繡站在幕天山的深處,面前是一汪寒潭,水沿著山石一路順勢往下,飛濺的水滴濺落臉上,一片冰冷。

李子揮手讓另四人退下。

安錦繡看著這個大內侍衛,道:“說吧,六殿下到底想幹什麽?”

李子從衣襟裏拿出一封滴蠟封口的信,遞給安錦繡道:“這是六殿下給您的信。”

安錦繡把信拿在手裏,封蠟上還加印了一個標記,雙龍戲珠的圖案,雖小,雙龍和寶珠卻雕琢得栩栩如生。安錦繡猜這是世宗的一枚私印,想必也只有繼承人才能掌握的印章。

李子看安錦繡端詳封印,便跟安錦繡道:“太後娘娘,六殿下的信件,奴才不敢私看。”

安錦繡沒理會李子,撕開了信的封口。

李子看安錦繡看信,主動退到了五步開外。

信上的字一看就是白承允教出來的,工整遒勁,整篇字寫下來,如同一本規整的字貼,絕無出格之處,也不會有出錯之處。

信雖說不算寥寥數語,但也很簡短。

知汝不願深宮蹉跎,京城逢亂時,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遂圓你心願,從此山高水長,後會無期。

兄長之仇,此生不報,無顏再見兄長。

太後身份尊貴,事關皇家尊嚴,是以,你可走,汝身邊親信皆不得留,還望勿恨。

汝觀此信時,千秋安後身死,聖上年幼,江山多事,但其間盛衰榮辱,與汝再無幹系。

這信沒有頂格稱呼,最後也沒有署名日期。

安錦繡沉默著看完這封信,將信窩在了手裏,面無表情地看著腳下的寒潭。

李子見安錦繡看完了信,從衣襟裏又拿出了一個布包,輕輕放在了地上,雙膝下跪,沖安錦繡磕了三個頭,道:“太後娘娘保重。”

安錦繡沒有回頭。

李子起身,轉身離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安錦繡才緩緩回身,她的身後秋風蕭瑟,空無一人。

信被安錦繡撕成了碎片,扔進了寒潭裏,眨眼的工夫,吸飽了水的碎紙片,就紛紛沉入了潭底。

安錦繡這會兒沒去想,白承英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心願的,她只在心裏不停地問自己,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該怎麽辦?袁義現在怎麽樣了,上官勇現在在哪裏,白承意現在好與不好?數個念頭在腦中盤旋,讓安錦繡一時之間,亂了方寸。

袁義在這時掠出了密林,看見在潭邊靜立的人後,憋在心中的氣息一松,腳步頓時踉蹌起來。

安錦繡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扭頭一看來人是袁義,忙就往袁義的跟前跑,同時心裏緊張,怕李子五人還藏身在這四周,讓這五人看見袁義,已經負傷的袁義要如何應付這五人?

袁義看安錦繡往自己這裏跑,硬是又提了一口氣,腳尖一點地,閃身就到了安錦繡的跟前。

安錦繡看一眼袁義的下腹部,袁義的這裏裹著黑布,看不出血來,“你……”

“你怎麽樣?”袁義不等安錦繡問出話來,就上下打量著安錦繡,急聲問道。

安錦繡搖了搖頭,說:“傷怎麽樣了?”

“沒事,”袁義看到在安錦繡身後放著的布包,走過去,半蹲著要撿這布包。

安錦繡卻幾步走過來,彎腰就撿起了這個布包,跟袁義說:“這是白承英給我的東西。”

袁義說:“他人在哪裏?”

安錦繡伸手就把袁義一扶,說:“這裏不能久留,我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