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8信與不信

安錦繡低頭彈了彈手指間裏的茶水,腦子裏幾個念頭一一閃過。

白承允道:“娘娘是不能說嗎?”

“衛國侯與安家走得近,”安錦繡擡頭看向白承允道:“在衛國侯還在周宜麾下為小小從五品武官的時候,太師是朝中第一個賞識他的重臣,雖然安二小姐無福,不過衛國侯與安家的關系,我想不用我說,四殿下心裏清楚。”

白承允道:“所以呢?”

“所以憑著衛國侯與安家的關系,我提點他一二又有何妨?”

白承允握著扶手的手一緊。

安錦繡接著道:“其實衛國侯爺有今天,也是一場仗一場仗打下來的,說是靠他自己一點也不為過。四殿下,安氏雖為一介女流,但也敬英雄。”

“太師開口,衛國侯會護衛誰?”白承允問安錦繡道。

“在我看來,他們這些領兵的武將,誰成皇誰就是他們的主子,”安錦繡道:“只要四殿下最後成皇,衛國侯自然也是殿下忠心的臣子。”

“我……”

“四殿下,”安錦繡沖白承允一擡手,道:“其實在這事裏,最主要的是我有無這個心,我若無心,安家也好,衛國侯也好,太師門下的那些官員,所有的這些人,對四殿下而言,不能說完全無害,但一定對四殿下的皇位無害。”

“你的嘴一向能言善道,”白承允聽了安錦繡的話後,低聲道。

安錦繡無奈地一笑,道:“我現在除了說,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四殿下總不至於讓我帶著九殿下去以死明志吧?”

宮室裏又陷入了寂靜之中。

不多時,魏妃從內室裏走了出來,她在後園裏等得實在心焦。

安錦繡看見魏妃進來,坐著沒動,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還沒說完嗎?”魏妃看了安錦繡一眼後,問白承允道:“你與她到底有什麽可說的?”

“母妃,”白承允起身道:“您再等一會兒吧。”

魏妃說:“到底什麽話,我這個當母妃的不能聽?”

“母妃,”白承允道:“你就不要再問了。”

“你與這個女人坐在一起說話,我怎麽能不問呢?”魏妃急道。

安錦繡這時笑了一聲,說:“魏妃娘娘,有些事就是說與你聽了,你也未必會懂,還是不知道的好。”

魏妃看向了安錦繡,張嘴要斥安錦繡。

安錦繡搶在魏妃出聲之前道:“你現在不是在為難我,是在為難四殿下。”

“母妃,”白承允道:“我與你去後園說話。”

“那她?”魏妃指著安錦繡道。

安錦繡說:“不要緊,你們母子倆先去說話吧,我在這裏等著。”

魏妃跟著白承允從內室走進了後園裏,進了後園之後,魏妃就問白承允道:“你到底有什麽話要跟她說?”

“母妃答應兒子不問的,”白承允說道。

魏妃說:“你們說了這麽長時間的話,我能不好奇嗎?”

白承允扭頭去看後園裏的樹木。

魏妃說:“安錦繡這個人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四殿下,你不要被她害了啊。”

白承允說:“母妃怕她?”

“為了你,我沒什麽可怕的,”魏妃小聲道:“我怎樣不要緊,可是你不能出事啊。”

白承允說:“兒子能出什麽事?”

魏妃的神情焦躁,道:“我也不是傻子,從這個女人進宮到現在,凡是與她作對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就是齊妃,別看她現在跟安錦繡交好,起初她不也是因為得罪了安錦繡,才失了八殿下?”

白承允道:“八弟的死,怎麽能算在安妃的頭上。”

“齊妃不因為她安錦繡受罰,八殿下又怎麽會被聖上放到芳華殿去?”魏妃道:“要是讓齊妃自己帶著兒子,就算那天福王造反逼宮,八殿下會死嗎?”

白承允背著手嘆口氣。

“你到底與安妃說了什麽話?”魏妃追問兒子道:“就真的不能跟母妃說?”

白承允看著幾片樹葉從枝頭被風吹落,他今天一定要做一個選擇,哪怕這個選擇要他拿江山做賭注,他也必須賭。站在園中,吹著已經冷冽了的秋風,白承允的身上生了寒意,腦子裏卻好像又清醒了一些。

殺不了安錦繡,那除了相信這個女人無心讓白承意成皇外,他還能怎麽辦?雖然看不懂這個女人,但一直以來安錦繡沒有害過他,所以再信這女子一次,又有何妨?

“四殿下?”魏妃看兒子站著發呆,伸手輕輕拉了白承允一下。

“既然母妃怕她,那日後就離她遠些好了,”白承允看向了魏妃道:“我走之後,你就在雯霞殿中過自己的日子吧。”

“什麽?”魏妃一臉愕然地看著白承允,他們這是對安錦繡認輸了?

“我與她之間,沒有輸贏之說,”白承允像是知道魏妃在想什麽一般,與魏妃小聲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