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字跡

紫鴛沒多問安錦繡這麽晚了,身上帶著傷不睡,到底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寫下來。跑出去,不一會兒就為安錦繡拿來了筆墨紙硯,站在一旁要為安錦繡掌燈。

“不用了,”安錦繡拍拍紫鴛的手,“累了一天了,你去睡吧。”

“小姐,我哪裏能睡得著,”紫鴛說:“袁大哥讓我守著你,我今天就在房裏陪你。”

“又喊我小姐,不喊主子了?”

“哦,對了,”紫鴛一拍自己的腦門,“我又忘了,主子,以後不會叫錯了。”

“好了,去休息吧,你自己身上也有傷,”安錦繡趕紫鴛去休息,她夜夜難眠不要緊,她不想紫鴛跟著她一起熬壞了身子。

紫鴛跑到了屏風後面,拿出了針線,往安錦繡的對面一坐,說:“我幹活,主子你寫字吧。”

安錦繡搖了搖頭,這個丫頭看來是拿定主意要陪自己一夜了。

將燈燭挑得更明亮一些,安錦繡提筆在手,凝神想了想用詞後,落筆寫下了一行字。有些事刻意不去想起,只是當要用上時,依然是熟練到仿佛每日都練習過。

信紙上的字,工整中不失大氣,筆劃承轉之處精巧流暢,這是白承澤的字跡,自成一體,又不似祈順讀書人所推崇狂草,讓人辨識不清。前世身為白承澤身邊的內助,五皇子一黨很多的秘信都是出自安錦繡之手,為了練成白承澤的字,安錦繡同樣費了不少勁。

寫了幾行字後,安錦繡突然又在另一張紙上寫下了一行字,看著這張信紙上娟秀的字跡,安錦繡的心裏才好受了一些。這一世她寫字的機會不多,如今看來前世裏雖然把白承澤的字跡練了個爐火純青,但屬於她安錦繡的字跡還是沒有丟掉。

紫鴛繡著手中的香包,擡頭看看安錦繡,說:“主子,你在寫什麽?”

“沒什麽,可以讓夭桃聽話的信,”安錦繡說道。

“寫封信就可以讓她聽話了?”紫鴛不相信道。

安錦繡把自己後寫的信紙,拿在手裏看了看,上面寫著上官勇和平安的名字,嘆了口氣後,安錦繡將這信紙放到了燈燭上,看著這信紙燃成了灰燼。

“主子?”紫鴛看安錦繡的神情又是難過了,忙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安錦繡說:“我能有什麽事?”

紫鴛低頭又繡了幾針,最後淡藍色的繡線停在了指間,紫鴛問安錦繡道:“主子,早上那個公主那樣罵你,你不難過嗎?”

安錦繡說:“怎麽想起來問這個了?”

“我難過,”紫鴛道:“她憑什麽這麽罵主子?就因為她是公主?”

“是啊,”安錦繡說:“她是公主,天生高人一等。”

“主子哪裏不如她?!”紫鴛恨道:“她哪裏像個公主了?打人罵人之前,她是不是應該把先事情問清楚?主子你就活該被她罵,被她打嗎?”

“她現在的日子一定不好過,”安錦繡臉上沒什麽表情地說道:“人有時候多忍耐一些,結果就會讓你意想不到。”

“真的嗎?”紫鴛說:“聖上真會罰她?”

“她不是在罵我,是在罵他的父皇,”安錦繡道:“所以她一定會被罰。我們等著聽宮裏的消息好了。”安錦繡也在等著看安錦顏這一回的下場,世宗一定會查教唆雲妍公主的人,沈妃也一定會查,甚至白承澤都會去查,她倒要看看安錦顏這一回要怎麽收場。

紫鴛還想說什麽,看安錦繡又低頭寫字了,只得閉上了嘴,靜下心來繡這個要送給袁義用的香包。

想著白承澤可能對夭桃說過的情話,不外乎皇家無情,不進則退,有緣無分,我亦無奈,若是他日功成,定不負你,這樣的話,前世裏白承澤跟她安錦繡說過很多,如今想來可笑,那時候的自己怎麽就瞎了眼,迷了心竅一樣信了這樣的鬼話?這麽多的話語,山盟海誓,詩詞情話,其實還真比不上上官勇一句媳婦來的情真意切。

逐鹿功成之時,即是執手白首之時。

寫完這封信的最後一句後,安錦繡放下了手中的筆,將這封可讓夭桃聽話的信又看了一遍,小心地將信中的字句都推敲了一下,生怕有一字用錯,反而弄巧成拙。最後確定這信中無錯處後,安錦繡將這信裝進了信封,封好了口。

紫鴛偷眼看著安錦繡忙完了這一切,跟安錦繡道:“主子,明日我將這信交給夭桃?”

“不用,”安錦繡說:“從我手上給的,這夭桃姑娘不一定信。”

紫鴛說:“她是主子救下的,她還不信主子嗎?”

“互相利用罷了,還用得著講仁義道德嗎?”安錦繡看著紫鴛道:“日後她若是再套你的話,你一定要小心應付,不要說漏了嘴。”

“哦,”紫鴛說:“主子,我不是傻瓜,你不要總擔心我會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