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隔世再相見

“起轎!”喜婆眼見新人上了花轎,便又大聲喊道。

安太師站在安府的大門內,看著安錦繡的花轎漸漸走遠。

安府內宅裏,繡姨娘跪在一尊木雕的觀音像前念著經文,禱告佛祖慈悲,保佑她的女兒從此一生無憂。

到於安府裏其他的主人們來說,安錦繡出嫁與他們似乎毫無關系,今日與往日沒什麽不同。

人群裏的世宗轉身往與花轎相反的方向離去,回味著安錦繡方才那一笑,感嘆難得有一個他看中的佳人,卻沒成想是他的臣子妻,失之交臂的感覺,就算是擁有天下的帝王也難免愁悵了。

吉利帶著喬裝的侍衛們跟在世宗的身旁,大氣不敢出一下,只當自己什麽也不知道,今日只是陪著世宗出宮散心的。

上官勇帶著花轎先到了皇宮門前,安照安太師的吩咐,一對新人跪在皇宮門外叩謝皇恩。

有太監從宮門裏出來,又傳了世宗的恩旨。

上官勇和安錦繡自是又叩頭謝恩,這才帶著世宗和皇後項氏賞的金銀錦鍛往上官府去了。

遠遠地看見自己的家門了,上官勇這才松了一口氣下來,等到了家門前,看著弟妹與軍中的兄弟們站在門外,一起笑嘻嘻地望著自己,上官勇的臉龐有些發熱了。

“上官大哥別愣著了!”有陪著上官勇去安府迎親的武官,跟上官勇大聲笑道:“你還不快接嫂子進門?”

哄笑聲中,上官勇徹底鬧了一個大紅臉。

安錦繡端坐在花轎中,手裏捏著一朵生長於安府前院裏的鳳凰花,那陣風吹過時,安錦繡的面前就落下了這朵花,伸手握住後就捏了一路。上一世出嫁時,秋桂飄香,這一世出嫁,嫁了同一個男子,只是心境不同,季節不同,秋桂還是滿樹的綠葉醞釀著花期,鳳凰花卻正花開似火。

一只大手從轎外伸了進來,一直伸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動不動地等在那裏。

安錦繡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這只大手上,這一世與上世不同,安錦繡跟自己說,忘掉上一世的那些記憶,跟這個牽著她的手,攙她下轎的男人一起度過此生就好,前世就當作是一場噩夢吧。

上官勇用大紅的綢緞小心翼翼地牽著安錦繡跨過了上官家門前的門檻,腳踩著自己家中的地了,上官勇這才感覺自己的心定了下來。

“我們要看新娘子!”見新人進了家門,早有等不及的武人們鬧了起來。

安錦繡就聽見走在自己身前的上官勇開口道:“都不準鬧!”

“大哥這是大嫂進門,就不要兄弟們了?”上官勇一言剛出,馬上就有人叫了起來。

都是軍營裏廝混的人,有一個帶頭的馬上就大家夥兒一起跟著鬧,還好這幫人還記得安錦繡是太師府裏出來的小姐,平日裏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葷話一幫人沒敢往外冒。

上官勇頭上冒了汗,第一次發現自己在軍中的兄弟多也不是件好事。

安錦繡卻在眾人鬧得正開心,上官勇快要震不住場面的時候,拉了一下手裏握著的紅綢。

上官勇回頭看了一眼站著不動的安錦繡,他的新娘蓋著紅蓋頭,穿著大紅的嫁衣,上官勇這才想到這會兒正是夏日時節,他的新娘子穿著這一身跟他站在院中,時間長了豈不是要熱壞了?想到這裏,上官勇拉下了臉,看看自己周圍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們,“你們都有成親的一天,都給我記著今天的事啊。”

眾人都是一愣,上官勇除了騎馬打仗的時候兇猛不講情面外,平日裏就是個老實人,聽他說一句狠話比登天還難,今兒這是當著新娘子的面發威了?

喜婆是個老於世故的,趁著一幫子武人愣神的工夫,就在一旁喊道:“新郞牽新娘入喜堂啦!”

喜堂的布置,蒙著蓋頭的安錦繡看不到,她只是由喜婆扶著,在眾人的哄鬧道喜聲中,與上官勇拜了天地。

“送入洞房!”夫妻對拜之後,主事的喜公大聲說道。

上官勇緊緊地護住了安錦繡,不讓簇擁上來的人們碰到他的新娘子。這個男人的體貼,上一世的安錦繡沒能體會到,不過這時安錦繡卻心知肚明,嘴角露了笑意的安錦繡,被上官勇一路護到了後院的新房裏。

新房裏自又是一套新婚的禮節,這一回安錦繡認真應著喜婆們的問話。

“生不生?”

“生。”

……

上官勇咧開了嘴,剛想說些什麽,就聽到新房外他的那幫兄弟們又鬧上了,有要跟新郎官拼酒的,有酒還沒喝就急著要鬧洞房的。

安錦繡只低了頭坐在床沿上,上官勇在軍中的兄弟很多,前一世裏她對這些下階的武官們不屑一顧,白承澤卻頗為看重。最終的結果證明,白承澤這個成皇之人的眼光毒辣,自古仗義皆是屠狗輩,軍中的兄弟雖不是高官,身後也無顯赫的家族支撐,不過真到了要命的時候,軍中的這些兵丁才是真正可殺人的利器,朝堂上的大人們滿腹詩書,最後也不過就是百無一用是書生。上官勇的這些兄弟,就是這個男人在軍中立足的人脈,一呼有百應,未來的上官大將軍若沒有這些過命的兄弟,又怎麽百戰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