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八章 前緣(第2/2頁)

祁書遲疑了一會道:“若是此人懂事,就應該借此機會向爺靠攏。不過我聽說這位裴大人剛剛新婚,娶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傅鄉君……”

晉王便猛地想到在紅櫨山莊丟的大醜,一時面如鍋底,過了好一會工夫才緩過勁來。他的生母雖然出身貧寒地位不顯,但是當今皇帝對待幾個兒子倒是不薄。每一位皇子從小就有專門的大伴、保姆、老師,兼之他一向早慧,很早就顯得聰明異常,在宮中連帶著崔昭儀也母憑子貴。

皇帝雖然已經上了春秋,可是依然牢牢地把持著那個至尊之位,至今沒有立下正式的儲君。因為皇帝似有似無的優容,晉王常常有些恍惚,總覺得自己與那個位置近在咫尺唾手可得。所以他極力在皇上面前展現自己的所長,謙遜、優雅、氣度,無一不是皇子當中的典範,唯一所欠缺的只有武勇而已。

王府裏的幕僚就想出了一個好法子,讓他在皇帝面前表演一回英勇救駕。

應昀如若至寶,計劃便緊鑼密鼓地安排周詳。當然,那只出來尋食的棕熊是早早被人豢養好的,即便真正的刀劍往它身上招呼時,它也以為是在頑笑,根本不會主動傷人。事情原本計劃得好好的,唯一的差錯就是這頭畜生太過強悍,身子被利器對穿了還有余力將人拍暈。

彼此,暈迷過去的晉王四肢大張趴在雪地上,不遠處就是兇性大發的棕熊,隨時都可能撲上來將他撕成碎片。幸好一位金吾衛將士不懼危險拍馬上前,用□□將亳無知覺去的人舉起又甩了出去。又適逢青州宮選女子傅氏在場,搶前一步將人接住,隨後雙手托舉送至安全處。

晉王清醒之後,很快便知曉了當時大致的情景,一時間只覺羞憤致死。

因為事急從權,被個不知名姓的金吾衛用槍~尖挑起便罷了。還被一個女人一把抓住身子,然後雙手托舉十余丈才放至安全處,這幅景象怎樣想來都覺得滑稽可笑。偏偏宮人們被勒令三緘其口,轉過頭時每個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樣子。

自覺臉面盡失的晉王在府裏借著養傷的名頭整整躲了三個月,得知母妃竟然為他求娶過傅氏,一時簡直是驚駭莫名。心想這樣孔武有力又伶牙俐齒的女子,日後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誰敢有福消受?好在最後,傅氏被父皇封了鄉君賜了婚,遠遠地打發走了。

還沒高興幾天,這才相隔多久哇,這傅氏又跟著遷調的夫婿重新進入京中,沒想到這女子還有幾分幫夫的運道!

說實話,晉王一輩子都不想見到這個傅氏。明面上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實際上卻讓自己丟了大醜。所以每每看到別人另有意味的笑容,他就在疑懷別人是否在嘲笑一個大男人卻讓個宮選女子救了的事實。這種猜測每每讓人如鯁在喉,吐不得吞不得!

想到先前在酒樓裏見到的裴青,晉王心裏便有些幸災樂禍的同情。覺得若非此人,自己就要接手傅氏這個燙手山芋了。這樣一想,就覺得自己先前為了將許圃拉下水,指使那個高壯舉子攀誣裴青的手段,似乎顯得有些不夠厚道。

晉王難得反省了一下,覺得相比傅氏那個母老虎,他更願意和裴青打交道,便吩咐道:“今日的事情一出,只怕明日禦史台的大夫就會上表彈劾。我用計將許圃弄入了前三甲,昨日捧得多高今日就要他摔得多慘。至於裴青這個貢院巡查官嘛,本就是胡亂攀誣的,吩咐下去只淺淺帶過就是。”

祁書小心應是,在心裏暗暗記下。知道這個裴指揮使今日幹凈利落的行事手段入了主子的眼,起了心想將他收歸麾下。如若不然,一個剛剛上任的四品武官牽連進今次春闈舞弊當中,不死也得脫層皮。

在萬福樓時,眼看眾舉子就要嘩然相約沖擊禮部衙門,是裴青這個剛上任的東城兵馬司指揮使將場面控制住,又當機立斷地踹翻大放厥詞的高壯舉子。這招釜底抽薪可謂幹凈利落,總算把事情控制在範圍之內,這人的確是個值得籠絡過來的人。

晉王尋思到這裏側頭道:“那個挑事的人要盡快處理幹凈嘍!”

祁書心頭一凜,知道主子爺這是想要了結那人的性命,省得又另生事端徒惹麻煩。在那人為了一千兩銀子答應出首告發許圃時,其實就已經成了棄子,就已經毫無所覺地踏上了黃泉路。

祁書心裏暗嘆一聲,只能低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