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 繾婘(第2/3頁)

相隔不過掌寬的地方,被一領鵝黃緞繡五彩牡丹肚兜遮著,香氣馥郁要露不露的實在是招人。可是眼下實在不是好時機,兩人終究只是定親還不是正式成親呢,所以那雙摩挲著繩扣的手張開復又張開,就是不敢下最後的決心。

在他猶疑的當口,渾身酥軟的傅百善逐漸清醒過來,面上一紅雙腳猛地一錯,裴青的身子便象秤砣一樣重重地碰在床沿上。今日在外間值守的是烏梅,聽到了動靜被驚醒了,輕聲問道:“姑娘怎麽了,是不是要茶?”

傅百善一時面紅如血,連忙高聲應道:“不是,我剛才不當心把東西打翻了,你快點去睡吧,已經很晚了!”

烏梅模糊應了一聲,趿著鞋踏踏地回去安睡了。今天姑娘定親,她們這些丫頭忙前忙都累得不行。加上她畢竟是才提起來的大丫鬟,面子淺薄不敢隨意行事。要是換了荔枝在這裏,肯定要進來瞧一眼才放心的。

傅百善恨恨地盯了那人一眼,就見他歪拄著手掌靠在枕上,含笑看著她張嘴扯謊。一身裁剪得極合身地玄青色八團如意紋的長衫,半敞著露出他勁健的肌理,幾顆碩大的汗珠子要掉未掉的掛在他胸前,端的是……誘人至極!

傅百善卻不知道自己的模樣落在男人眼裏,也是秀色可餐。烏發半挽眉目如畫,眼角飛紅目如春波,仿佛一夜之間這女郎身上便沾染了些許柔媚之意。裴青連忙收斂心神,不敢再細看,生怕一個把持不住又被心愛之人踹上一腳。

看了一眼床榻裏面的官皮箱,剛才兩人胡鬧時將散放的物事弄得更亂,裴青不由牽了女郎細長的手指尖笑道:“這裏是我的全部身家,以後我掙多掙少全交予你,你拿去置辦房宅鋪子還是置辦衣裳首飾都由你!”

傅百善終究面皮薄,扯了一件半舊家常綢衫披在外面,聞言撲哧一聲低聲笑道:“那豈不是你與同僚外出喝個花酒都拿不出銀子來?”

裴青一挑眉毛道:“我就說老婆管得嚴實,想來也無人這般無趣沒眼色!”

傅百善瞟了他一眼似真似假地怨道:“休要壞我的名聲,如今青州城裏已經有人說我行事霸道了。再傳出一個我妒忌容不下人的名聲,可不是讓我沒臉見外人了?”

裴青愛煞她這骨子言語裏偶爾耍花槍的酸性兒,陪了小意溫柔道:“從來我心裏只有一個,你何苦拿話來逼我。那年我不該為了兄弟義氣,攬了那樣一攤子爛事在身上,我又哪裏料得到方知節的婆娘轉眼間就把我賴上了?對了,在船上時我也沒空細問,聽說這個女人是曾閔秀的妹子,你們從前還是相識的?”

說起曾淮秀昔年在銀樓裏一番唱作念打,那些層出不窮的耍賴手段,活生生地讓自己和裴青因誤會而分開,傅百善也忍不住有些頭疼。

曾閔秀和曾淮秀兩姐妹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是都能把自身的優勢條件利用得淋漓盡致,讓一個又一個的男人折服在她們膝下,並且為她們所用!曾閔秀的狠辣,曾淮秀的心機,這兩姐妹就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裴青一看她意味莫名的神情,就舉了雙手投降道:“這個女人我算是怕了,魏指揮使把他們娘仨送到直隸去了,還派了專人照看他們,說好歹給方家留個後,也不枉我們和方知節同僚一場!“

說到這裏裴青頗有些鬧心,“聽說這女人在那邊還鬧了好幾次,口口聲聲地說要見我,罵我是負心郎。天地良心我從未挨過她身子,每回過去屋裏屋外都是魏指揮使親自派下的探子。要不是為了給地底下的方知節留幾分面子,給那兩個雙生孩兒存份念想,我真想好生當面唾罵她幾句。敢情我不戳穿她的那些詭計,她倒是在我面前裝起貞潔烈女來了!”

傅百善悶頭笑了一下,終究給情郎指了條明路,“一別經年想不到她成了這副模樣,不過若是真有人能轄制住她,只怕非魏指揮使的夫人曾姑姑莫屬。當年曾氏兩姐妹親手所寫的賣身契都在曾姑姑的手裏捏著,且還做了一件十分對不住曾姑姑的事情呢!”

裴青自然連連追問,傅百善就把昔年的舊事重提了一遍。說到兩女如何將李姓舉子殺死,怎樣卷了曾姑姑的私財一逃了之。裴青聽得連連咋舌,算起來曾閔秀手裏都不知掛了幾條人命了,而曾準秀私底下也絕沒有台面上那般無辜柔弱!

兩人並頭躺在床榻上細細商量著諸般事宜,很晚之後裴青才悄無聲息地離去。

第二天早上,烏梅進來收拾被褥時疑惑道:“昨晚上我睡得死沉,卻總感到耳朵邊有悉悉索索地聲音,別是有耗子進來了吧?姑娘屋子裏都是才置辦好的嫁妝,可不能讓耗子糟踐了。等會我跟寬叔說一聲,讓他帶點耗子藥進來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