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章 泄憤(第2/2頁)

曾閔秀眼眶裏黑瞳猛地睜大,將手中匕首狠狠地紮進盧四海的大腿,厲聲呵斥道:“你弟弟的性命在我眼裏一錢不值,憑什麽要讓我男人給他讓道。放心吧,你既然這麽擔心他,等我把人找到,定會親自送他上路來陪你,讓你們兄弟倆在陰曹地府裏生生世世地相親相愛。”

盧四海駭得肝膽俱裂,哆哆嗦嗦地捂著血流不止的傷口一臉的不可置信,“我……我已經說出了背後指使之人,你怎麽……怎麽還……”

天色已然陰暗,陡起的海風吹得女人的衣裙獵獵作響。

曾閔秀直起身子,舉著尚在滴血的匕首,面如陰間的女羅刹,忽地莞爾低低一笑,“老祖宗都說過,這世上唯有女人和小人難養嗎?你說了又怎樣,不說又怎樣,我又沒答應不殺你。我等了整整五年,這個男人才把我放在心坎上,結果讓你一刀就給弄死了。呵呵,你說我要怎樣才能報答你的這份大禮?”

盧四海左右張望,只看見甲板上的人都是一臉的漠然,只得倒撐著手掌不住後退。曾閔秀大步上前又是反手一擊,男人的胳膊立時就以一個奇怪的角度支棱著。緊接著又是一擊,他的後背就劃開了一道長長的裂痕。

盧四海哀嚎連連,他從來沒想到徐直身邊這個看起來嬌弱無害的女人,狠厲起來會這般歹毒。那每一記襲擊都沒有傷在要害,但是每一記都讓人痛在心扉。這樣下去,他沒被毒死卻先被痛死了。

男人終於大聲慘叫起來,大腿和甲板摩擦的地方劃出長長的一道汙痕。曾閔秀緊緊攆在他的後邊,仗著一股子狠勁一刀接一刀地亂戳。很快,那人就變成了一個模糊的血葫蘆,連聲息都漸漸沒了。

甲板上血跡斑斑直如修羅場,徐驕、傅滿倉,寬叔和一眾水手舵手都沒有吱聲,看著這個雙目赤紅難抑悲傷的女人泄憤。

傅百善伸手抓住了裴青的衣角,低聲黯然道:“徐直雖算不上是個好人,對曾閔秀倒是不錯,也難怪她一時失常。只是二當家鄧南暗中使計殺了徐直,此時回赤嶼島只怕是個下下策!”

這段突如其來的變故也打破了裴青原本的計劃,他沉思了一會道:“若是島上的人知曉徐直已死,這些人包括你爹他們都不好從此處安然脫身。眼下只有將福泰號暫時停靠在此處,我立時傳信回衛所,讓那邊派兵士過來接應。”

的確,本來大家順利返回赤嶼島,有徐直壓陣,傅滿倉一行人與島上沒有沖突,借個道回中土是簡單至極的一件事。可現在徐直死了,裴青的身份也引起了有心人的懷疑,船上的人多且嘴雜,一切就充滿了變數。要是有人將傅滿倉一行人的底細稍稍透露給大當家毛東烈,這人為討好倭國的懷良親王,保不準還會做出什麽不可預知的事情。

站在一邊的寬叔耳朵向來尖利,抄著手站在後頭接嘴道:“珍哥,忘了我的老本行嗎?這送信尋人的活計是我最擅長的,這位小哥要是不嫌棄我老胳膊老腿,這件差事就派給我得了!”

裴青自然知道傅百善身邊都是能人,遂點頭道:“等會我寫封信,煩勞捎給鰲山衛的李大人!”

幾個人站在一邊竊竊商量,徐驕楞楞地看著那個伏在地上的女人。曾閔秀沒有大哭,甚至淚水都沒有幾滴,可是在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心頭上的傷。所以她拿匕首去找盧四海泄憤時,才沒有人上前阻攔。

徐直的死,對於女人來說,不謂是天塌了……

傅百善上前拿過曾閔秀手裏的匕首,女人怔怔然地望著地上的一團血肉,臉上一滴淚水也沒有。她猛地回頭攥緊了傅百善的胳膊,眼裏是從未有過的執著和瘋狂,“珍哥,幫幫我,留下來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