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臨盆(第3/3頁)

手腕上的沉香佛珠被她捏得死緊,李懷玉一直低聲安撫著焦躁不已的江玄瑾,可肚子真疼起來,她臉色發白,話也說不出來了。

江玄瑾掰開她的手指,將佛珠取出來,把自己的手塞進她手裏。

懷玉聽穩婆的話省著力氣,看著他這動作,卻還是忍不住道:“你故意的嗎?明知道我舍不得掐你。”

“不是。”眼神發緊,渾身都是不安的氣息,江玄瑾強迫自己坐在原處不動。低聲道,“前些日子,你做噩夢了。”

唯一一次睡了大半個時辰,她斜靠在軟枕上夢囈不斷,說的都是當初在死牢審問室裏對他說過的話,喃喃地念著,眼淚直流。

他心疼。

她欠他的東西,他統統都不想計較了,但他欠她的。他想還。

肚子縮得越來越疼,懷玉喘著氣,按照穩婆說的那般呼吸,硬生生將恐懼壓在心底。

她不能慌,雖然沒生過孩子,的確害怕,但他明顯比她更怕,她要是慌了,他非瘋了不可。但……想是這麽想。疼得厲害的時候,她瞳孔都有些渙散了。

“君上,您先出去吧?”穩婆知道規矩,連聲勸,“產房血氣重,又臟,您……”

冷冷擡眼,江玄瑾盯著她問:“哪裏臟?”

穩婆一噎,被他這神色嚇得再不敢吭聲。

臨盆花的時間很長。一般與男人無關,各家的老爺公子都是在外頭喝茶等著的,再冷淡點兒的,出府逛街再回來再抱孩子的都有。紫陽君身份尊貴,聽聞忌諱也挺多,本想是給他個台階下,誰曾想他還真在這兒坐得住。

“主子……”看她越來越疼,臉都皺到了一起,青絲眼眶發紅,低聲道,“今日是三月二十七。”

三月二十七,在大興八年,是個宜喪葬的日子,有人喝下了毒酒,帶著滿心的不甘,赴了黃泉。

可在大興九年,三月二十七是大吉,百無禁忌。諸事皆宜。

朦朦朧朧中,懷玉聽見了這句話,嘴角咧了咧,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來,伸手抓緊了旁邊的人。

“我曾經……曾經很恨你,所以跟你說要長命百歲的時候,是帶著怨毒的。”似是想起了什麽,她喃喃對他道,“可現在不一樣。現在我不恨你了。”

江玄瑾瞳孔緊縮。

面前這張臉滿是汗水,憔悴到近乎枯萎,卻是對他道:“君上一定要長命百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