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什麽也不期待(第2/5頁)

然而,片刻之後,江玄瑾自己松了手。

他的眼神依舊沒什麽溫度,表情裏還帶了兩分譏諷:“殿下在期待什麽?”

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懷玉怔愣地看著他的臉。等明白過來自己是被耍了之後,她緩緩擡手,把眼裏多余的水珠都抹了。

江玄瑾的確是跟她學壞了,都會這樣戲弄人了。

低低地笑了一聲,懷玉搖頭:“我什麽也不期待。”

“是嗎?”擡手替她拭去一點遺漏的淚花,江玄瑾勾唇,“微臣看見的好像不是這樣。”

這個人,就是來報復她的,想像她之前一樣,用感情來做最狠的報復。

她受不起的。

輕吸一口氣,懷玉恢復了以前那吊兒郎當的模樣,勾唇痞笑:“君上弄著本宮的傷口了,疼得出了眼淚,能說明個什麽?”

冰涼的水珠抹在指尖,沒一會兒就幹了,江玄瑾就著帕子擦了手,慢條斯理地問:“殿下這意思是,對微臣的逢場作戲結束,再無半分感情?”

“君上還想與本宮有感情?”她笑,“不怕再被本宮騙一次嗎?”

心裏有火,江玄瑾面上卻越發鎮定,看著她的臉,低聲問:“殿下騙人的時候,一貫喜歡連自己一起騙?”

什麽意思?懷玉不解。

江玄瑾撚著佛珠,撚一顆念一個名字:“就梧、白皚、清弦、赤金。”

梧皚弦金,吾愛玄瑾。

一向與紫陽君不對盤的長公主,卻是老早就將自己的心意寫在了自己面首的名字裏。惡名昭彰的禍害,愛上的卻是清如明月的忠臣。

這是何等的荒謬,何等的妄想,何等的可笑?

李懷玉的臉色“刷”地就白了,怔然地看著面前這人,嘴唇動了許久才吐出話來:“誰告訴你的?”

轉念一想,也不會有別人了。

懷麟。

粗粗地喘了兩口氣,她伸手抓緊了胸前的衣料,又急又怒。

藏了那麽多年的心事,在任何時機被揭穿都沒關系,可為什麽偏偏是在這個時候,這種場景?

眼前這人眸子裏的輕蔑實在太傷人,她想避開,卻是無處可避。

“你這種人,是不是慣會假裝一往情深,然後風流成性,處處留情?”江玄瑾道,“愛這個字,你也配說嗎?”

十幾個面首,加一個形影不離的陸景行。她飛雲宮裏夜夜笙歌、淫靡不堪,憑什麽,到底是憑什麽在說愛他?

臉色越來越蒼白,懷玉僵硬地坐在竹床上,小腹墜疼得厲害。

“我……”她咬牙,額頭的冷汗也慢慢冒了出來,“我不配說什麽喜歡不喜歡,愛不愛,所以你且當那只是個巧合。”

怒意更甚,江玄瑾擡眼看向她,淩厲的眼神像是打算把她釘穿。

然而,目光觸及她這張慘白無比的臉,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要伸手上去探她的額頭。

李懷玉一把將他的手揮開,勉強笑道:“落得這下場。也是我罪有應得,你不欠我命了,我也不欠你什麽,君上,往後你我二人,真的可以各不相幹了。”

“你先閉嘴!”意識到她好像不太對,江玄瑾將她雙手交疊,一手鉗制住,強硬地用手背觸了觸她的額心。

分明在出冷汗,顏色也白得嚇人,但她這額頭卻是滾燙,人也虛弱得像是要坐不住。

“乘虛!”他回頭,“去請個醫女來!”

李懷玉慢慢撐著床躺下去,閉眼道:“不必麻煩了,我睡一覺就好。”

這副模樣。睡一覺當真能好?江玄瑾臉色很難看,揮手讓禦風去,自己站在床邊,死死地盯著她。

懷玉淡聲道:“你請人來我也不會診的。”

“不是你自己的身子,就當真不愛惜了?”江玄瑾硬聲道,“可我還要給白禦史一個交代,斷不能讓你死在這牢裏。”

這樣啊,懷玉輕笑:“那我就更不會診了,君上,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與你作對,你忘記了?”

昔日紫陽君進飛雲宮教她禮儀,讓她坐有坐相,她偏翹起二郎腿,讓她走路姿態端莊。她偏學男兒家的八字步,嬉皮笑臉上躥下跳,就是不肯聽他的話。

江玄瑾自然是記得丹陽有多可惡,黑著臉問:“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沒有好處啊。”她勾唇,聲音卻越來越小,“就是喜歡看你生氣而已……”

“已”字都沒說出來,牢房裏就已經歸於了寂靜。

“李懷玉?”江玄瑾微驚,伸手想去握她的手,可低眼看過去才發現,這人兩只手交握住手腕,竟是將脈搏護了個嚴實。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江玄瑾氣極反笑,試著掰了掰,發現她捏得實在是緊,強行掰開,怕是要傷著。

一向冷靜自持的紫陽君。眼下突然暴躁得像一頭獅子。

醫女來了,診不了脈,頂著君上冰冷的眼神,戰戰兢兢地道:“這位姑娘應該只是底子差了,受不住牢裏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