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十個面首(第2/8頁)

珠璣的娘是個很溫柔的女人,也是他年少時,唯一一個動過真心的女人。他答應過的照顧好她沒能做到,答應過的照顧好珠璣,也沒能做到。

一時間,白德重只覺得愧疚沖心,拳頭捏得死緊,滿心都是蒼涼。

瞧著他情緒差不多了,李懷玉掙紮著做了個收場——她挪動腦袋,朝白德重頷首行禮,然後驟然閉了眼,昏了過去。

“珠璣!”眼睛發紅,白德重喘了兩口氣,抓著床弦就哽咽出聲。

白四小姐的模樣實在太慘,屋子裏的人都忍不住唏噓。心軟些的小丫鬟,甚至立馬就哭了出來。

屋子裏的氣氛登時凝重,江玄瑾左右看了看,想了一會兒,閉眼垂頭,努力融入這個悲傷的氛圍。

床上的李懷玉閉眼聽著哭聲,暗暗咬了咬牙。

江玄瑾這混賬,她上回就是被他害得在飛雲宮聽面首和宮人哭喪,這回竟然又讓她躺在這裏聽白家人哭喪,萬一把她的氣運給哭差了,她可得找他算總賬!

哭聲持續了一會兒,白德重的聲音終於沙啞地在床邊響起:“來人。”

“老爺?”

“把孟淑琴捆起來。”他沉聲道,“你們與我一道,去一趟京都衙門。”

管家嚇了一跳,驚訝地看著他:“這……”

“去!”白德重擡頭,一張臉瞬間就蒼老了不少,“君上說得對,謀害人命的事情,家法處置不了,只能交給王法。”

看著白德重這陡然堅定起來的模樣,江玄瑾總算松了眉頭,任由他帶著管家和家奴離開,也沒跟上去。

本是想著,要是白珠璣這樣都不能讓白德重覺悟,他就親自動手把白孟氏綁了押送衙門。然而現在,江玄瑾覺得,這一趟他可以省了,在這裏等著消息就是。

把閑雜人等都趕出門,江玄瑾坐在了床邊:“睜眼。”

懷玉聽話地掀開眼皮,笑嘻嘻地就挪了挪身子,想趴他腿上。

他擡手一擋,眼神涼涼的:“休想!”

“怎麽了呀?”懷玉不解地仰頭看他,“我哪兒又得罪你了?之前還好好的,一轉眼就冷淡成了這樣。”

將她的腦袋推回枕頭上。江玄瑾想起她在陸景行面前離開他懷裏那動作,冷聲道:“你既然知道避嫌,人前人後便都避一避。”

啥?李懷玉茫然了一會兒,歪著腦袋想,她什麽時候在人前避嫌了?避嫌這倆字就從來沒在她的人生中出現過啊!

江玄瑾也沒多解釋,氣壓低沉地道:“衙門那邊我讓人知會過了,剩下的事情你都不必操心,老實歇著吧。”

說完這話,起身就要走。

察覺到不對勁,懷玉伸手就拽住了他的衣擺:“你去哪兒啊?”

“還能去哪。”他冷聲道,“處理公務。”

江玄瑾是奉先皇遺旨輔政的人,幾天沒上朝,文書都堆得人高了。

懷玉拍了拍床弦:“來這兒處理不好嗎?我還能給你揉揉肩!”

側頭睨她一眼,他沒好氣地道:“手不疼了?還揉肩?”

“疼,但比昨兒好多了,能動。”捏了捏手又張開,她諂媚地朝他笑,“就算揉不好肩,也能給你剝個橘子。”

誰稀罕?江玄瑾伸手就想去扯開她拉著他衣擺的手。

然而,手指剛一碰上,這人竟松了他的衣擺,飛快地反手抓住他。掌心相貼,手指一根根地擠進他的指間,死死地扣了個牢實。

“你這個人,怎麽跟個小孩子似的?”她抓著他的手搖了搖,揶揄道,“生氣也不肯說清楚,就打定主意不要同我玩了?貴庚呀?”

江玄瑾不高興地看著她,下頷緊繃,薄唇輕抿。

他這氣生得莫名其妙,李懷玉哭笑不得,朝他眨眨眼,放柔了語氣道:“我給你剝橘子,你原諒我好不好哇?”

聲音軟軟的,帶著點委屈,又帶著點寵溺,活像是哪家犯了錯的小相公在哄他家小娘子。

江玄瑾:“……”

他不吃這套!

然而,半柱香之後,靈秀端了一大盤橘子,乘虛抱了一大堆文書,都放在了主屋的床邊。

李懷玉仔仔細細洗了兩遍手,拿了個橘子剝好,一瓣瓣分開遞給他。江玄瑾坐在她床弦上,眼睛看著手裏的文書道:“沒剝幹凈。”

靈秀看得愕然,心想這橘子怎麽還沒剝幹凈啊?一點皮也沒剩。

李懷玉卻是會意,也沒說什麽,脾氣甚好地將橘子瓣外頭的莖絡一起剝了,然後再喂給他。

江玄瑾張口咬了,臉色稍稍緩和。

乘虛看得眼角直抽。

這還是他家那個高高在上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主子嗎?啊!這分明是個要人疼要人哄的小姑娘啊!在別人面前都好好的,怎麽一遇著白家四小姐就成了這副模樣!

更可怕的是,四小姐還不覺得奇怪,一副聽他任他的態度,就差把他捧在手心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