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生死未蔔(第6/8頁)

別家嫁女兒,都是巴不得說盡好話,生怕被婆家輕賤了去。這白府倒是好,下聘的人才說幾句話,當家主母就急急地要往待嫁的女兒身上潑臟水。

江玄瑾擡眼看著她那氣急敗壞的模樣,微微勾唇:“句句屬實?”

迎上他的目光,白孟氏有點心虛,卻還是使勁點頭:“是。府裏的人都知道!白珠璣因為虛榮,偷了她二姐的嫁妝穿戴,昨日不知跑去了何處,一晚上都沒回來!”

“偷她二姐的嫁妝?”江玄瑾想了想,“白夫人指的是昨日四小姐身上那些首飾?”

“是的!”白孟氏篤定地道,“那都是妾身給二女兒備下的,妾身親自看過,不會有錯。”

嗤笑一聲,江玄瑾翻手拿出一支金絲八寶攢珠簪:“那白夫人且看看,這個是不是也是二小姐的嫁妝?”

這是白珠璣在墨居裏落下的,還是禦風撿著了帶來的白府,本是打算等她醒了就還她,沒想到還派上了用場。

白孟氏瞧了瞧他手裏的簪子,覺得做工跟白珠璣身上那些差不多,當即就點頭:“是!這個也是!”

收回手,江玄瑾點頭:“這就好辦了,這簪子出自滄海遺珠閣,滄海遺珠閣的陸掌櫃的家宅就在隔壁。白夫人若執意說這些東西是你替二小姐置辦的嫁妝,那不妨就把陸掌櫃請來,一問便什麽都清楚了。”

此話一出,白孟氏的臉頓時一青。接著就怒道:“君上的意思是妾身在撒謊?”

這是惱羞成怒的反問,一般人被她唬住,怎麽也會說句“我不是這個意思”之類的場面話。

然而,她面前站的是從來不給人顏面的江玄瑾。

“你本就在撒謊。”他斂眉,神情越發冷冽,“四小姐那一身首飾是滄海遺珠閣陸掌櫃相贈,卻被你說成了偷的白二小姐的嫁妝。白家的當家主母,竟這當眾汙蔑小輩?”

沒想到謊話會被當場拆穿,白孟氏頓時臊得站不住腳,結結巴巴支吾兩句,窘態盡顯。

她這模樣,白德重看著都覺得丟臉,怒斥道:“你怎麽敢在這裏胡言!”

“妾身……”白孟氏咬牙,厚著臉皮抵死不認,“妾身沒撒謊!分明是君上有意包庇白珠璣!退幾步來說,就算那首飾她是從別處得來的,她夜不歸家也是事實!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待在別人家裏過夜,誰知道發生過什麽事!”

“你胡鬧!”事關女兒家的名節,白德重終於是坐不住,起身就給了白孟氏一巴掌。將她打得踉蹌幾步。

捂著臉扶著桌子,白孟氏眼神越發怨毒:“妾身說的是實話,也是為了咱們白家好。君上若是一時沖動娶了珠璣回去,再發現什麽不對,豈不是要怪罪咱家?”

這話可以說是用心險惡了,一字一句都暗示白珠璣不幹凈,當著兩家長輩的面說出來,幾乎是沒打算給白珠璣留活路。

江家眾人面面相覷,沉默了片刻之後,江老太爺突然站了起來,朝白德重彎了彎腰。

白德重連忙伸手作扶,皺眉道:“您這是折煞白某!”

“老朽理應行這一禮。”江老太爺嘆息,“如白夫人所言,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留在別人家過夜,的確是不像話。”

白孟氏聞言大喜,以為自己的話終於有了作用。

然而,老太爺接著就道:“更何況玄瑾向來是守禮的人,知道這樣對四小姐不好,卻還將她留在了江府過夜,實在是老朽教子無方,愧對親家!”

後頭的江崇也跟著彎腰:“我身為大哥,沒有阻攔他,也愧對白大人!”

江深拱手:“我身為二哥,亦沒有阻攔,更是愧對白大人!”

江家後頭那一排知道“三公子在房裏藏女人”之事的人,統統都朝白德重行了禮。他們身為江家人,不但沒有阻攔,反而還特別高興,實在是很慚愧啊!

看著面前這齊刷刷的腦袋頂,白德重愣住了,白孟氏也愣住了。

“昨晚……珠璣是在江府過的夜?”白德重低聲問。

江玄瑾看他一眼,神色冷淡:“四小姐昨日在江府崴傷了腳,一時行走不便,晚輩便讓她住在了客樓上。此事是晚輩考慮不周,與四小姐無關,還請大人恕罪。”

什麽偷盜成性,什麽夜不歸家與人有染,原來統統都是汙蔑!眾人聽江玄瑾說完之後,目光便落在了白家主母身上。這回,就連白家自家人都覺得,白孟氏這回的舉止真是惡毒又荒唐!

白德重頗為愧疚地看著江玄瑾:“所以君上昨日那般蠻橫,是因為老夫冤枉了珠璣?”

臉色微沉,江玄瑾道:“大人覺得自己僅僅只是冤枉了她?”

白德重微愣:“不然?”

看一眼白孟氏,江玄瑾對白德重道:“您的夫人將您親生的女兒打掉了半條命,昨晚若不是晚輩攔著,您那一戒尺下去,她怕是要斷了氣!您倒是好,不聞不問便罷,還冤她怪她,一言一行,可有半分值得玄瑾敬重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