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杜衍輕輕親吻了下沉睡的季母,為她蓋好薄被他起身下床,腳一沾地似被踩在針板上一般錐心的疼。

他強忍著痛來到陽台上吃力的坐在搖椅上,輕輕的揉著他那條傷腿。

疼痛緩和,他掏出電話拔打出去,很快那邊傳來阿狼的聲音:“先生,您可好?”

“我沒事,挺好的,我已經回到了季家,……他,怎麽樣了。”

“少爺傷好後一直很沉默。”阿狼說。

“嗯,帶他去我的畫室看看吧,他喜歡畫畫。”杜衍的聲音有些疲憊。

“好的,先生聽您的說話聲象很累,這邊的事您別擔心,我會照顧好少爺的,你早些休息吧。”阿狼說。

“有你在我是放心的,好,我掛了。”杜衍說著掛斷了電話,他望著夜空上的繁星,幽幽長嘆一聲。

杜嘉澍坐在輪椅上被阿狼推到畫室,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這是父親的畫室,這裏曾是年少的他非常好奇卻從不敢進入的地方。

父親的一張張畫作撲滿了墻壁,其中有一張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個老人牽著一個小男孩的手的畫,那張畫,是十年前,他被爺爺從法國帶走的一幕。畫中小男孩充滿不舍回頭望著,清澈的眼眸中盈滿淚水,緊緊抿著小嘴,畫得十分生動。

“當年老太爺把你帶走時,先生把自己關在畫室中好幾天沒有走出來,這畫就是那時畫的。”阿狼說著,又指著角落裏一些卷起的畫紙說:“這些都是那時畫的。”

杜嘉澍慢慢從輪椅上站起來,走到那些畫紙前拿起一張打開,是一個小男孩在寫作業,認真的神情很閃亮。

他又拿起另一張,還是那個小男孩笑著舉著一張畫,那笑容特別的可愛。

他一張張的打開來看,都是那個小男孩在不同時刻,不同狀態下的畫作,那個小男孩就是他。

父親用他的畫筆記錄了他的成長,那畫筆間每個線條都用濃濃的父愛勾勒而成。

杜嘉澍的眼眶濕潤了,他無比珍惜的抱著那些畫,唇邊揚起迷人的笑靨。

他一直以為父親不愛他,那一日山寨被緬甸政府軍突襲,他以為父親背叛了他,可父親所做的一切皆是設計了一次他的重生,他終於明白了父親深沉的愛。

衣兜裏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他拿出手機看到一條簡訊,他點開:爸爸相信,你會成為一名比我更優秀的畫家。

一行清淚流下他精致的臉龐,他看著那條簡訊微微盈笑。

“先生說,過一陣會來看你……”

八個月後,季婉提前住進了醫院,醫生們詢問她要刨腹產還是正常分娩,季婉沒有猶豫的說要正常分娩,即便再痛,她也要給孩子一個正常的生產過程。

卓璇請來了婦產科最有權威的醫生,準備給季婉生產。敖家人輪流來醫院看望,各種水果與營養品都堆到了樓道裏,那陣仗讓醫護們咂舌不已,想管束卻沒人敢開這個口。

終於這一刻就在來臨了,季婉有些激動與忐忑,敖龍也緊張的陪在她的身邊。

到了預產期這一天,季婉還沒有一點動靜,她很是焦急,醫生告訴她比預產期提前和延後一周都算是正常,讓她放松心情耐心等待。

過了預產期的兩天後,季婉一大早被肚子痛醒,她立刻叫著:“老公,快點,我要生了,我肚子好痛啊。”

敖龍一下坐起來,安撫著季婉說:“老婆,你別怕,我這就叫醫生。”他說著按下了呼叫鈴。

醫生很快過來,看到一臉懵然的季婉說:“有什麽感覺?”

“我,我,我剛剛肚子很痛,可是,現在又不痛了。”季婉訕然的說。

“哦,那可能是已經有陣痛的反應了,我給你檢查一下吧。”醫生說著,看了一眼敖龍,敖龍立刻出了病房。

卓璇與季母來送早餐,看到敖龍站在病房外,還很焦急的看著病房裏,她們立刻跑過去,欣喜的說:“小婉生了?”

“還沒呢,好象開始陣痛了。”敖龍說著,緊張的雙手握在一起。

“啊,終於要生了,真是太好了。”季母激動的說。

“天啊,我好緊張,怎麽感覺比我生孩子的時候還要緊張呢。”卓璇也極為興奮的說。

醫生出來了,三人立刻迎上去問:“小婉怎麽樣了?”

“她已經開始陣痛了,但估計還要等一陣的,到每次陣痛間隔的時間越來越小時,那就快生了,現在她還沒有開指呢,孕婦承受陣痛就是痛苦的開始,好好安撫她吧。我過一會兒再給她檢查一下。”醫生說完,淡淡一笑便走向辦公室去了。

敖龍以為季婉陣痛了,那很快就會生產,卻沒想這陣痛一直從早上把季婉折磨到晚上,他看著季婉痛得極力隱忍著,嘴唇都被她咬出血來,敖龍心疼的不得了,一直抱著她,讓她咬他,不要傷到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