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2/3頁)

鮫王哭得很淒慘,兩個同樣沒有法力,光靠肉搏的人,戰鬥值方面持平,就看誰比較兇狠。胡不言肯定占了上風,狐狸一向比魚要精明。不過鮫王也不是吃素的,他被打急了,開始變臉。前額上翻,口唇凸起,嘩地張開密布尖牙的嘴,那嘴真是好大,差不多能一口吞下胡不言的腦袋。

兔子急了要咬人,鮫王暴走後打算給胡不言一點教訓,喉嚨裏拉風箱般呼呼長嘯著,嗷地一嗓子就咬下去。幸好魍魎眼疾手快把胡不言拽開了,順手抽刀橫在那張大嘴前,只聽哢嚓一聲,鮫王的犬齒崩斷了,這下他哭得更慘了:“寡人到底做錯了什麽,你們都來針對我,又不是我讓他們活過來的……”

崖兒顧不得他們吵鬧,焦急地探身緊盯下面戰況。水銀澆築的齊光仿佛只是一個形,沒了血肉之軀的短板,他的身體是滑而易流動的物質。一劍刺去透體而過,拔劍帶出無數細碎渾圓的水珠,他的傷口也是轉瞬愈合,沒有任何損傷。

紫府弟子修為太淺,紛紛被打倒,留下對仙君也沒有助益,反倒讓他放不開手腳。他下令大司命帶他們走,自己身形暴漲,一身禪衣迎風逶迤出幾十丈,在山巔盤旋成罩頂的輕煙。

看不清底下的情況了,唯見白衣之上雷電浩蕩,伴隨他一聲清喝:“破!”丹陽石的山體上空迸散出無邊的銀芒,紅色的山,銀色如練的流光,那瞬月夜下的景象壯美不可想象,胡不言感嘆:“這個水銀精,死也死得那麽好看!”

真的結束了麽?崖兒沒發現仙君蹤影,心裏惴惴不安,待一切化盡了,才見他站在那裏。可她剛把心放回去,他忽然晃了晃,踉蹌跪坐到了地上。崖兒周身如遭電擊,心頭猛地一蹦,慌忙搖撼樅言,“快!快讓我下去!”

樅言只得壓低身形接近山巔,還未到最低高度,她便騰升跳了下去。走近看,才發現仙君受了傷,嘴角有血淋漓滴下來,染紅了胸前的衣裳。

崖兒把他抱進懷裏,卷起袖子為他擦拭,他說不要緊,“八寒極地我都挺過來了……”

可是萬年的祭司和萬年的齊光,憑他一己之力戰勝,實在超乎想象。崖兒摸他的手,有些涼,忙給他搓揉,放在嘴邊呵熱氣。他抽出左手貼在她肚子上,低聲說:“剛才染了齊光的寒毒,恐怕勾出體內的老病症。你照顧好孩子,別凍著他。”

他把米粒兒放回娘胎,倒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只是有團溫熱的浪,輕柔而有力地拍擊過來,源源不斷湧入她體內。

他的狀況讓她害怕,“安瀾,你堅持住,我帶你回波月樓。”

他搖頭,撐著地面向下張望,春巖城之大,幾乎把焉淵和羅伽大池連接起來。還有漫無邊際的水銀海……他沉沉嘆了口氣,一切不可逆轉,所以這孤山寶藏,最後算計的究竟是誰!

他用力抓住她的手,“不管接下來事態如何發展,你只要保重自己和孩子,別的什麽都不必管。”

他忽然這麽說,她心裏不由大跳,追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半吞半吐,能叫我安心麽?現在懷孩子的是我,我著急了會動胎氣的,你知不知道?”

他啞然,果然孩子在誰那裏,誰手中就攥著王牌。該來的早晚會來,瞞也瞞不住,他拍了拍身下的孤山道:“這山也像人一樣,懂得使用面具偽裝自己。我先前根本沒有認出它,原來這孤山和春巖,是龍伯人的棲身之處。”

說起龍伯,崖兒並不十分了解,只依稀聽說過一點兒,“據說龍伯人身長三十丈,能活八千歲?”

仙君輕喘了兩口氣道:“這是他們受罰之前的情況,被流放後就和普通人無異了。但當時這些巨人太狂妄,他們入侵歸墟,放下釣鉤,釣走了六只穩固仙山的神鱉,致使岱輿和員嶠隨波飄流,沉進了汪洋大海。天帝得知後震怒,將龍伯人的身體和壽命縮短,驅逐到了渺無人煙的兇險之地。沒想到龍伯人很能適應,衣食無憂後又開始蠢蠢欲動,打算卷土重來。”

後來的下場當然很慘,孤山和城池漂流到焉淵時,全部被打入水底不得翻身。這個詛咒是永久有效的,可惜還是算不過龍伯的祭司,一萬年後他借助尋寶者的雙手扳動八角鑒,把孤山重又送回了人間。水銀海和丹陽石是相連的,就像個巨大的基座,把這山給固定住了。再想將它沉入海底,除非把四海顛倒過來。

崖兒半晌沒有說話,隔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是龍伯的後人麽?”

仙君澀然看她一眼,“恐怕是的。”

既然她是龍伯的後人,那麽讓龍伯的山城重回人間,既說得通,又順理成章觸犯了天規。他擡眼向天頂看,上面的人應當正得意地觀察下界的情況吧!自古以來與天鬥的人裏,有哪一個能全身而退?掙紮了那麽久,依舊落進了別人的算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