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2/3頁)

有些因果呼之欲出,但又似乎隔著點什麽,讓人難說其中原委。這次的冒險真正結束了麽?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大家正迷惘時,月下靜謐的海面上緩緩駛來一艘寶船,十六根桅杆上張著風帆,船頭的饕餮金盾在陰影下猙獰獷悍。

有人探出船舷,叫了聲嶽樓主,然後放下軟梯來,接水上漂泊的人上船。

崖兒沒想到是關山越,登船後回身拱手,“看來我錯怪關盟主了。”

憨厚的漢子答了一禮,笑道:“這事不能怨嶽樓主,怪我事先沒有和你通氣。關某雖然是個莽夫,知恩圖報卻還知道。當初赤白大戰,我奔走幾千裏救出內侄,返城途徑九道口時,遇上了波月樓殺手的伏擊,是嶽樓主放了我一馬,這個情在下一直銘記在心,從來不敢忘記。先前我隨厲無咎進春巖城,不過是權宜之計,十五傍晚我就借口上船接應,先回到寶船上來了。”他一面說,一面從袖子裏掏出一幅卷軸遞給紫府君,“這是仙君瑯嬛裏的物品麽?我在龍涎嶼外登上厲無咎的船,一直見他拿著圖冊查看,應當就是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魚鱗圖。如今物歸原主,請仙君收好。”

紫府君接過來,展開圖卷看了眼,工筆的線條將山水勾勒得栩栩如生。連哪處水流湍急,哪處水波平穩,都會按照實時的情況自動調整。

他向關山越抱拳:“多謝關大俠,正是我瑯嬛之物。”

關山越道:“不必言謝,我也是借花獻佛。厲無咎並未隨身攜帶這畫卷,我是在他艙房裏找到的。大概下了春巖,畫卷就沒用了吧!你們來時乘坐的寶船已經被鑿沉了,厲無咎的船工都在我控制下。神仙打架的事,關某凡夫俗子不敢參與,做做這種零散的小活兒倒還可以。但願來得及時,能救諸位之急。”

這位副盟主是一步一個腳印的人,他不擅冒險,任何事都要三思而行。雖然不能指望他一掌定乾坤,但他可以讓人後顧無憂,也算是個可以托賴的盟友。

總之上了船,暫時可以安定下來了,但經歷了先前的驚心動魄,大家都睡意全無,三三兩兩在甲板上遊蕩。樅言的回歸,是此行最值得高興的成果,算算時間,自他被劫走到今天,將近二十日了。這大魚多災多難,雖然不是同類,但這些年接下了深情厚誼,必須把他救回來才能心安。

崖兒在他肩上拍了下,“之前厲無咎留了一手,我還怕你會變成傻子。”

樅言神色慘然,“我什麽忙都幫不上,你們最艱險的時候我不在……”

“你在又能怎麽樣?幫我殺人麽?”她笑道,“龍王鯨大善,你還做原來的你吧,我喜歡原來的你。再說我們最危急的關頭還是靠你,剛才水墻崩塌,沒有你我們都得淹死。”

他們說話的聲音有點大,順著風飄到了船舷邊。

憑欄遠眺的仙君臉上一派鎮定自若,心裏已經開始結冰。“還做原來的你,我喜歡原來的你” ………這女人,真是一點都沒有已為人母的覺悟。她就不怕這些話引得未婚男子誤會麽?還有“危急關頭都靠你”,明明危急關頭是自己大戰齊光,然後帶領他們逃離水銀海的。

他一直沉默,嘴唇抿得死緊,那點不痛快雖然不在臉上,但沉澱在眉尖。

大司命和他打了三千年交道,當然知道他已經開始醞釀情緒了,便挨在邊上試圖開解,“都是客套話。”

仙君聽了轉過頭來,“是嗎?”

大司命艱難地比劃了一下,“君上,您知道交情越深,越不會客套的道理嗎?只有那種需要維系的感情,才會搜腸刮肚想出一堆好聽話來。”

仙君覺得大司命真是睿智一如往常,“那麽本君與大司命的交情不深麽?你怎麽還是對本君畢恭畢敬?”

大司命怔怔道:“因為屬下和君上是上下屬的關系,而且屬下對君上也沒有非分之想,所以維系一下感情是正常的。”

仙君笑起來,“大司命的學問果然不錯,說什麽都有理有據。”

大司命謙虛了一下,“君上過獎了,但孤山要是真的重回人間,不知會不會引出什麽麻煩來。”

反派的使命,不就是讓正派沒有好日子過嗎。豁出了命,不掀起點什麽余波來,說不過去。

仙君嘴角微沉,“誰知道呢,兵來將擋吧,還能怎麽樣!”

這裏正說著,突然發現崖兒有看過來的苗頭,他忙把大司命打發了,刻意背對他們,捧著兩手作小心翼翼狀。

豎起耳朵聽,身後的甲板上果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的唇角慢慢揚起來,在她詢問米粒兒怎麽樣了時,蹙眉道:“剛才打鬥我怕傷了他,那個掌心雷都沒敢用力。還有那麽多水銀,不知對他有沒有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