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2/3頁)

這算是給各路聯盟最沉重的一擊了,打蛇要打在七寸上,哪怕不是一擊斃命,也讓他們廢了半邊身子。

阿傍領命去了,余下的護法和影衛對樓主愈發心悅誠服。從波月閣到波月樓,大江大河趟過無數,但這次面臨的窘境,是歷年來之最。波月樓的人出去便是人人喊殺,此時不自救,一旦陣破就來不及了。這王舍洲雖然有官府,但江湖上的事,官府根本不敢插手。一夜之間聚集了這麽多門派,早把那些扛燒火棍的衙役嚇傻了。指望不了任何人,只好指望自己。怎麽才能兵不血刃?自然是想辦法挑起他們的內鬥。這接二連三的變故接踵而至,本來就各懷鬼胎的聯盟,瞬間就能不攻自破。

胡不言的作用十分多變,不當坐騎時,他兼做起了分發傳單的工作。金狐狸從高樓上躍過,嘴裏叼著的陳年契約雪片般灑落滿地。街道上行走的人拾起來,就著天光誦讀:“今契,射殺獅鏡島方得圓,與波月樓無尤,一切皆系鮮虞不寐一人之意……”

正念得歡快,忽然一把被人奪了過去。半張被胡髯遮蓋的臉漲得通紅,那獷悍如獅吼的嗓門,震得街道嗡嗡作響:“烈火堡,老子和你不共戴天!”

鬧吧,鬧吧,鬧得越大越好。崖兒站在房檐上俯觀城內,防守波月樓的人已經不知去向了。她咬牙冷笑,再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向五大門派下手了。只是這次身份徹底敗露,厲無咎也得了魚鱗圖,接下來的目標就是牟尼神璧。目前城裏未必沒有眾帝之台的人,以前他要維持武林盟主的聲望,寧願費些事,坐山觀虎鬥。現在罐子已經破了,還會輕拿輕放麽?

神兵譜上排名第一的人,她在瑯嬛洞天的名冊上看過關於他的記載。冊子的首頁便畫著一柄玉具劍,那是厲無咎的兵器,也是他身份的象征。

玉具劍古往今來都作王侯佩劍用,厲無咎和一般草莽不同,他出身顯貴,非人能比。原本也許是當帝王的材料,不過很可惜,據說天生不足,將來也無法有後,所以便成了棄子,流落在江湖上。什麽樣的機緣巧合,讓他成就了現在的輝煌,不得而知,但他的野心確實用在了刀刃上,連為自己建造的樂土,都取名“眾帝之台”。

眾帝台上焉有王者?眾帝之上只有神明。但不知為什麽,所有人都在傳言他病弱,一年中有十個月避世修養,甚至一度傳出過他的死訊……結果呢,天下人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是否真的體弱她不知道,至少他在雪域上的所作所為,並沒有半點病入膏肓的跡象。

長袖善舞的偽君子,重的不光是利,還有名。一個人貪圖什麽,便打擊他什麽,沒有比苦心經營而毀於一旦更令人崩潰的,如果哪天那張偽善的假面被打破,不知他會是怎樣一副姿態?

崖兒緊緊握住拳,眯眼向東方眺望。心念愈發堅定,眼前的敵人可以交由樓裏人解決,她要直取眾帝之台。

這麽多天了,她等不來仙君的消息,心裏火燒一樣。天帝的懲罰會是怎樣一番慘痛的折磨,誰也不知道。她害怕他會受苦,如果當真是那樣,沒有圖冊她也毅然要上路去找他,即便是死,兩個人死在一起也算圓滿。

樓下的魑魅穿著華麗的繚綾,仰著臉向上看,盛夏的金芒跳躍在他雙眸,少年揮動衣袖,“樓主,契約都分發完了,外面打起來了,你看見了麽?”

她笑了笑,從飛檐上一躍而下,“打起來才好辦,你去把護法和四星八宿傳來。”

魑魅道是,轉身入內傳令,很快便將人召集到了觀指堂。

崖兒坐在上首,不緊不慢道:“攻樓的人陣腳大亂,正是咱們行事的好時機。先前分發出去的契約,目下雖然見效了,但能維持多久,誰也說不準。也許一兩天,也許三五天,他們會慢慢冷靜下來,所以咱們要趁他們還昏沉著,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四星八宿加上護法,共十六人,這十六人今夜將各大門派來個斬首。不管成與不成,破曉之前,城外淺草長廊匯合。”

樓主令下,眾人皆俯首聽命。這段時間困在樓裏,人都快發黴了,能領上一個差事活動起來,對於胸懷利器的殺手們而言,是再快活沒有的事。懼閑不懼死,這是多年刀頭舔血養成的習慣。大多時候這種習慣算不上是任務,而是一種樂趣,畸形的樂趣。

大家躍躍欲試,崖兒倚著扶手淺笑:“但願諸位的劍還未生銹,劍上銀環還有飲血的渴望。”

魍魎哈哈一笑,“樓主放心,劍渴了,我們自己割破皮肉飼養它,從沒讓它忘記血的味道。”

崖兒頷首,“記住,只有一夜時間,城外淺草長廊,過時不候。這波月樓不能長留了,咱們得換個地方。我覓了一個好去處,攻下它,比波月樓強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