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2/3頁)

胡不言自覺自己的身姿十分風流倜儻,蘇畫是風月場中的老手,要撩撥她,得拿出道行來。結果他辛苦拗了半天,她居然說他閃了腰。他不大高興,但又不能發作,畢竟男人大度很重要,便咧嘴一笑道:“我和樓主怎麽談得上伺候呢,明明是陪伴。蘇門主旅途勞頓,比我辛苦多了。我老胡向來善解人衣……意,你不必下樓,我已經替你們辦好了。”

魑魅和魍魎都不在,想必是出去探訪城中情況了。天熱起來,她抽出汗巾掖了掖頸間的汗,露出個懶洋洋的笑,“那就多謝胡公子了。”

胡不言嘿嘿兩聲,“大家都是同門,這點小事還說謝,實在太見外了。”語畢殷勤指引,“我帶門主認認屋子,咱們是一夥的,住得近些,彼此有照應。門主請看,樓主住的是玄字最後一號,隔壁黃字第一號是我的,第二號就是門主的。再邊上,魑魅和魍魎住第三號,反正他倆不清不楚,住在一起方便。”

蘇畫瞥了他一眼,這狐狸的小九九她還不知道麽,左右逢源,把他夾在中間,他美都要美死了。

她抱著胸,因為生得高挑,看胡不言時是一副睥睨的神態。那雙玉臂往胸前一橫,薄薄的繚綾包裹酥胸,呼之欲出的美好形狀,令胡不言咕咕猛咽唾沫。

她說:“後生,你是不是很羨慕當皇帝?”

胡不言滿臉呆滯,“沒啊,為啥這麽說?”

她高深地微笑,頰上精巧的梨渦像盛了蜜,“做皇帝多好,三宮六院圍著你住,你想去哪間就哪間,不是正合你的意麽?”說罷扭著蜂腰進房去了。

胡不言愣在那裏,居然開始認真考慮她的話。其實當皇帝挺好的,這雲浮大陸上有好幾個國,好幾個皇帝,等將來有空了,必須迷住個把,先體驗體驗再說。

頭天晚上崖兒做下的案子,第二天終於在蒼梧城裏造成了轟動。主要是死者死狀太淒慘,收屍的人想替他把腸子塞回去,因為時間太長屍身僵硬,且又將要入夏,那些腸子開始發酵了,脹大起來像水裏泡發的海參,根本裝不進腹腔。收殮的人很苦惱,擡著棺材團團轉,最後沒辦法,只好先放人,再捧起腸子一股腦兒扔進去。當時把腸頭上從竹子上解下來,那個場景終身難忘。腸衣上的脂肪融化,滴滴答答把小路上的沙土都浸濕了。腸子打完結發酵,那氣味和手感……在場的人紛紛吐出了隔夜飯。

曾經風度翩翩的精舍書生啊,前半夜還在議事堂慷慨激昂呢,沒想到後半夜就成了這樣。不是說能整死嶽刃余,也能整死他的孽種嗎,結果三位長老短短七八天全死了,剩下的那位感覺刀被架在了脖子上,一蹦三尺高地叫罵:“當初我們四兄弟聯手保舉他嶽海潮,現在門中出了這麽大的事,他縮在王八殼裏不出來了,算什麽掌門!”

長淵亂成了一團,不過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掌門,到底也還是露面了。

掌門一露面,人心立刻重新凝聚。城中繼續展開搜查,捉拿殺死長老的兇手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找到夜闖南城的人。在嶽海潮眼裏,三條人命其實還不如一只蠱猴來得重要。

春夏相交的日照,總是特別的好。兩天之後崖兒的傷已經愈合了大半,雖然繃帶沒有拆除,但痛感已經完全消失了。她坐在畫樓上乘涼,挑了個臨窗的位置俯瞰。算準嶽海潮會從底下經過,一臂搭在欄杆上,手裏擺弄著她的妝刀,等得興致盎然。

高頭大馬篤篤而來,從這裏望去,銅駝街上一覽無余。人到了底下,崖兒變換了姿勢,一手墊頜,看上去頗有柳困桃慵之感。

練武的人,習慣耳聽六路眼觀八方。這熟悉的街市,哪個地方有暗門,哪個地方加了酒幌,他都了然於心。因此高處憑空出現的曼妙風景,自然也一點不差落進了他眼底。

皎皎天光下,雕梁畫棟中,有個穿緋衣的姑娘臨街而坐。紅色的鮫紗覆蓋了她的半張臉,鮫紗邊緣金珠勾勒的點綴,像眸底的流光,像歲月的罡風,看似旖旎,卻棱角畢現。

他勒住了馬韁,也不搭話,只是駐足觀望。

崖兒探出了一點身子,欄杆下的手緊緊握了起來。

聽人說,嶽海潮和她父親長得有點像。她沒見過爹爹的樣貌,但在說書人嘴裏,長淵少主氣度宏雅,五官俊美,否則也不能娶得雲浮第一美人。她仔細審視這原本沾親,如今仇深似海的人。論長相,嶽海潮確實不錯,人到中年了,眉眼間依舊殘存著一絲清貴。但心術不正的人,眼神飄忽,唇角歪斜,即便他正色看你,也像在打壞主意。這樣一張面相,不去細心分析,倒也能在所謂的俠客中蒙混。然而常年與蠱為伍,不見天日,他的臉色已經開始泛青。仿佛身體裏養著一只食人的怪物,隨時可能破皮而出,橫行於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