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2/3頁)

狐狸天生聰明,有時候難免惹人心煩。她不想和他啰嗦,又把燒雞奪了過去,“我也餓了,你不吃我吃。”然後邁著大步到了榕樹下的石桌前,撩起裙裾分腿坐下,自顧自開始拆雞架子。

胡不言不說話,湊過去在她對面挨著。她忙她的,他卻細細地嗅,終於嗅出一絲鹹腥來,他嗷地大叫:“你昨晚又去睡人了!”

崖兒嚇了一跳,“魍魎罵得沒錯,你真是只騷狐狸!哪只眼睛看見我睡人去了,又在這裏妖言惑眾?”

胡不言搖頭晃腦道:“你忘了我是幹什麽吃的,這世上除了雞,最熟悉的就是那股味道。只要你幹過那事兒,我一下子就能聞出來,你還賴?你老實說,究竟是密會了紫府君,還是去見了那個叫樅言的老相好?如果兩者都不是……難道是盧照夜?你著了他的道,讓他玷汙了?”

他越說越不像話,她差點又忍不住揍他。伸出一只油膩的手,狠狠拽了他的耳朵一把,“你是思春了麽?要是想找母狐狸就去吧,我不攔著你。什麽密會紫府君……他恨不得我死,還會同我做那事?”說罷扔下雞架子,匆匆進屋去了。

矮小的磚房,即便是白天,光線也很暗。她坐在床上緩了緩,牽起裙角聞身上的味道,嗅了半天什麽都沒有,看來那只狐狸又在訛她。

換做平時,她不太在意胡不言揣測她的私事。他致力於套她的話,上次瑯嬛闖下的禍,她也含含糊糊默認了,可這次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畢竟上次的錯在她一人,這次要是追究起來,難免各打五十大板。人家是要面子的神仙,不像她。她盜亦有道,保全紫府君的好名聲,畢竟對手強大,自己臉上也有光。

打了盆水,好好梳洗一下,睡到傍晚起身,綰了高髻出門,對蹲在院裏的胡不言擡了擡下巴:“走,會會熱海公子去。”

胡不言蹦起來跟她出門,她一身絳紅的繚綾行走在天地間,清風一動便煙雲般飄拂,頗有人不勝衣之感。他在後面追問:不通知四大護法麽?她微一回頭,發間步搖發出簌簌的輕響,“一大幫人去,你怕紫府弟子發現不了我們?”

胡不言哦了聲,“那就小心些吧,他雖然是凡人,但我看這人邪得很,只怕百鬼卷裏的鬼都沒他這麽厲害。”

崖兒笑了笑,她以往對戰江湖上的門派,從來不懼對方是何方神聖。在她看來只要是人,那她便能打敗,就算是妖鬼,也敢討教一二。

胡不言化出原形來,背上她,踏著最後一絲霞光向城內疾馳。妖人的住處也透著詭異,怕走錯道,他們依舊從那條鋪滿落花的小徑過去,巨大的金狐漫步起來一搖三擺,簡直像沙洲裏的駱駝。狐背上的人挑著一盞橘燈,纖細的身影隨他的步伐款擺,那拳頭大的光團悠哉起落如幽冥鬼火,如果半道上遇見人,怕會嚇破那人的膽。

漸漸行至畫樓前,那株掩蓋半邊樓體的桃樹依舊開得灼灼。樹下站著錦衣公子,眉眼繾綣,笑容溫暖,輕輕道一聲來了,“在下已等候多時。”

崖兒跳下狐背拱手,“公子久等了。我本想到時請人代為通傳,沒想到公子會親來。”

他微微一頷首,望她的神情透著期盼,溫言道:“樓主與別人不同,自接到樓主密函起,盧某就在盼著天黑。這一整日心不在焉,連樓裏大事都押後處置了,只為等樓主大駕光臨。”

崖兒笑起來,“盧公子如此盛情,小女子實不敢當。”

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自稱小女子,聽上去有種混亂又和諧的味道。盧照夜復看她兩眼,眼神之專注,讓她有些不適。但也沒有再作停留,轉身一比手,請她入內。

這次倒不在露台上設宴了,沿著樓梯上去,後樓建得高且龐大,經過旋轉的廊廡,能將整個王舍洲奢靡的夜景盡收眼底。崖兒曾兩次探訪這座畫樓,然而她所看見的,又與盧照夜領她參觀的大不相同。他將她引進廳堂,雕刻精美的落地罩上,懸掛海崖鮫蛛絲織成的畫帛。透過那層薄薄的垂簾,看得見前樓跳舞的姑娘和往來的賓客,也許嗓門大一點兒,前樓就能聽見你的呼聲。

密閉的環境使人心生疑竇,這樣半開放的便好得多。崖兒對面談的地點還算滿意,盧照夜仿佛洞悉一切,笑道:“樓主不必擔心,盧某並沒有什麽壞心思。你我是交易往來,你一手交貨,我一手交錢。在下雖然不算江湖中人,但江湖上的規矩還是懂一些的,絕不會叫樓主為難,也絕不白占樓主便宜。”他略頓了下,復看向胡不言,“只是在下有個要求,除你我二人,不能有第三人在場。所以還請狐公子亭內小坐,我為公子準備了美酒和美人,請狐公子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