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2/3頁)

他冷笑,格開了她的手,“你可以試試,看我究竟能不能那麽無情。”

她站在燈下,揚眼微笑,“仙君胸懷坦蕩,何須閃躲?你是害怕麽?怕我靠近,毀了你的道行?”

他惱羞成怒,那天的一切從頭到尾都是錯誤,甚至連提起都覺得羞恥,她卻偏要揭這個傷疤。也許這就是她的策略,讓他羞於啟齒,讓他的追緝變成一場不光彩的情殺。

他低下頭,呼吸隱隱顫抖。忽然擡手一揮,袖中的捆索把她兩手綁縛起來,高高懸在了房梁上。

崖兒大驚,奮力掙紮,“仙君可是上仙,難道打算濫用私行?”

他站在底下仰視她,“我不是什麽上仙,只是個看守藏書的人。你竊了我的書,抓不住你算我技不如人,現在抓住了,既然好言相勸你不肯就範,那就怨不得我了。”他挑起春凳坐在一旁,抱著胸道,“你就在上面吊著吧,什麽時候把圖冊交出來,什麽時候放你下來。”

她氣得直瞪眼,“紫府君就這麽點手段,真叫我小看了你。”

他哂笑了聲,“你先受住這份罪,再來同我嘴硬吧。”

人啊,有時候真是不自量力,留著她的小命,她來跟你叫罵,但若是稍稍一使勁,恐怕轉眼就灰飛煙滅了。他在人間行走,謹遵九州的規矩,細想想,當初那條規矩還是他定下的,怕生州變成仙妖的樂園,普通的凡人會沒有立足之地。自己的規矩,自己破壞了,往後還有什麽顏面說話?於是他在處置她時,居然想不到其他手段,只有用這最老套,但最有效的方法。

崖兒經歷過無數次生死存亡,只要不是脖子懸梁,兩條胳膊沒什麽大不了。

腳尖點不著地,也沒有地方可以供她借力,她緩緩勻了口氣,雖然關節拉伸酸痛難當,她還是笑著揶揄:“府君知道人間的酷刑麽?之前的赤白大戰,白狄人發明了一種手段,專門用來懲治紅狄的女人。”

他不理會她,手法優雅地倒了杯茶,坐在桌旁靜靜等她告饒。

她笑了笑,自顧自道:“白狄的城墻很高很高,紅狄的女將驍勇善戰,可一旦被俘獲,就會死得很慘。白狄人會用刀剖開她的小腹,掏出腸頭,把人從城墻上推下去,還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叫‘美人風箏’。仙君不想試試麽,也許你動刀那一刻,我就如實招供了呢。”

可能是形容得太惡心了,纖塵不染的紫府君輕輕皺了下眉。

她笑得更婉媚了,“你不依不饒,一直追查到波月樓來,想必已經知道我的底細了吧,難道以為這樣的刑罰就能讓我開口?”

他說沒關系,“我可以慢慢等,用不了幾個時辰你就會招供的。”

她的額上浮起了一層冷汗,人也有些恍惚了,但依舊是笑,“聶安瀾,你不過如此。”

可就是這句話,觸發了他的怒火。他霍地站起來,咬著牙道:“是啊,我不過如此!就是如此!你又是怎樣?”

能把八風不動的紫府君惹得火冒三丈,她可能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她努力揚了揚頭,緞子樣的長發在燈火下劃出一道柔綺的光,語氣很無辜,“我怎麽了?發乎情的,沒有什麽見不得光。仙君何必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男歡女愛人之常情,我又沒有逼迫你,當時你不是半推半就,樂在其中嗎。”

於是他的臉色更白了,顫抖著嘴唇道:“你……”

“我也是,我也享受。”她吸了口氣,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流淌,在下頜匯聚成川,淋淋漓漓滴落進高聳的胸乳間。她垂眼看他,滿是挑釁的意味,“你真是毫不念舊情啊,總算有過那麽一段……”

結果被他無情地喝斷了:“住口!”

小臂仿佛遭受巨輪碾壓,肩頭的關節也要脫開了似的,她在他的呵斥裏噝噝吸著涼氣,又換了個哀婉的聲調央告:“安瀾,你先把我放下來好麽,有話我們好好說,用不著這樣劍拔弩張。”

他的腦子全亂了,胸中的郁結匯聚成盾,左奔右突無法紓解。拿住她之前心沉似鐵,咬著槽牙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可拿住她之後好像有些事又不由他說了算了。恨是真的恨,她一再提起那件讓他羞於啟齒的事,他不能回避,因為都是實情。他確實半推半就,也確實樂在其中,原本以為只是人倫,彼此心甘情願的,沒想到最後會成為巨大的枷鎖,把他壓得擡不起頭來。

她懸在梁上一聲聲喚他,他煩躁不安,只得一再重復:“說出魚鱗圖的下落,我即刻放你下來。”

崖兒輕聲哽咽,說他好狠的心,他充耳不聞,只是木然站著。起先她還巧舌如簧,到後來竟沒有了聲息。他擡眼看,那張面孔上覆了一層水光,大概無力招架,昏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