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2/3頁)

胡不言咀嚼的速度慢了下來,“難道你懷疑那些屍肉都進了盧夫人的胃裏?”

她不說話,只是盯著他手裏的腿骨看。

胡不言的臉都白了,手裏的骨頭噗通一聲落在桌上,“別這樣好嗎,我只吃禽類,不愛吃人肉。雖然我之前也作了人吃人的猜測,但你在我吃肉的時候有意提起,到底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就是希望他少吃一點。現在是逃難時期,每天對坐著看他大魚大肉,實在讓人糟心。

她笑了笑,“不言,你是留下看家,還是跟我一起去?”

胡不言因為出身非人的緣故,對看家等一幹詞匯比較敏感,總覺得她有時候拿他當貓狗養。讓他留下,他肯定不幹,既然和她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必須時刻準備好帶她逃命。

仰頭看天色,黃昏已至,離天黑至多還有半個時辰。然而南天起了一片霞靄,沒有雨水,自然也不是陽光反射的。他回頭看了她一眼,“樓主,仇家找上門來了,我看你今晚還是別輕舉妄動了。”

崖兒順著他的視線仰望,“紫府君到了?”

胡不言嗯了聲,“煙雨洲到王舍洲花了兩天,可能是半飛半走來的。”

“為什麽要半飛半走?”這位仙君總是遲來半步,叫人摸不著頭腦。

胡不言抱著胸揣度,“紫府君一定是覺得這女人太可恨了,‘始亂終棄又再三戲弄本君,必須盡快將她繩之以法’,於是駕雲跑了一段;但是半道上又開始反省,‘本君是得道仙君,方丈洲眾地仙表率,不能帶頭壞了規矩’,於是又落地,靠騎馬趕路。”

崖兒臉上露出懷疑的表情,“胡不言,你就會滿嘴跑駱駝。”

胡不言說:“我冤枉死了,除了這麽算,還有什麽算法能解釋他明明半柱香時間能到,卻花了兩天?要是單靠地上行走,煙雨洲到王舍洲起碼半個多月,還得日夜兼程,不是連飛帶跑,兩天又怎麽趕得到?”說罷想起什麽來,半帶調侃地笑道,“你們生州不是有個詞麽,叫近鄉情怯。紫府君對你終歸是不同的,人家萬年沒見過女人,可能你是第一個……”結果話沒說完,在她的瞪視裏訕訕住了口。

崖兒望著那片瑞靄,心裏一片空白,怔忡站了很久,才嘆著氣回屋裏去。

胡不言追過來,淺淡的影子鋪陳在門檻上,捏著嗓子問:“老板,仇家追來了,你到底躲不躲?”

她坐在暗處,木然道:“王舍洲這麽大,他找不到我。”

“你確定?”胡不言吸了口氣,“性命攸關,可不能開玩笑,你得記住了,你身邊還有我。”

她瞥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你會說同我患難與共。”

胡不言支吾了下,“既然你主動提起了……你看這麽艱難的時期我都對你不離不棄,可見我這個人有多長情。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談談情嗎?我也是男人,你需要的我都能提供,還可以一輩子讓你騎,你都不用覺得欠了我交情,多實惠!”

她嘴角抽搐了下,“我不喜歡狐狸。”

胡不言愣住了,深受打擊,“為什麽?狐狸哪裏不好,你這麽歧視狐狸?”

她的回答很簡單,直捅胡不言的心窩,“狐狸用情不專,而且有味道,這些我都不喜歡。”

胡不言當即石化了,緩了半天才續上氣,撐起兩臂氣急敗壞地猛嗅腋下,“有味道?哪裏有味道?你可以不喜歡,但是不能汙蔑我,好歹咱們現在在同一條船上,多少給我留點面子。”

她果然沉默下來,過了會兒才道:“不言,我這次可能真的要連累你了。”

她一向強勢,忽然說出這句,縱然沒有含情脈脈,也不是溫言絮語,但給胡不言造成了不小的震動。

不正經的時候可以很不正經,一旦正經起來,狐狸就是天底下最正經的人。他吸了吸鼻子,靠著門框說:“算了,我不怪你說我臭了,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嫌棄我,只是不懂得怎麽拒絕。至於連累這種話,以後就不要再說了,就當我還你的情,感謝你在我爬窗戶的時候只斬斷了我的尾巴,讓我現在還有機會活蹦亂跳站在這裏。”

崖兒慢慢仰起了唇角,笑也笑得有些淒涼。略遲疑了下道:“我不太放心波月樓,不知紫府君會不會為難蘇畫他們,打算回去看看。”

胡不言吃了一驚,“你不怕被他逮住?”

她說不怕,“我易了容去。”

胡不言覺得她大概是瘋了,“老板,你是不是相思成狂了?他風塵滿袖不是來和你談情說愛的,他是來執法的!私闖瑯嬛是多大的罪你知道嗎?”見她一臉茫然,他咬牙切齒告訴她,“輕者見閻王,重者囚禁八寒極地,受永世冰刑之苦,你還想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