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2/3頁)

關山越意外之余遲遲向她拱手,她妖俏一笑,躍上馬背疾馳而去。那回眸的一瞥,竟讓他生出似曾相識的感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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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任務損兵折將,兩死一傷,崖兒拖著千瘡百孔的身體回到總門時,連蘭戰都大吃了一驚。

她從馬上摔下來,掙紮著匍匐在他腳下,顫聲說:“屬下等追蹤關山越至九道口,雖周詳部署,仍舊不敵。破軍及貪狼戰死,屬下僥幸逃脫,冒死回來稟報閣主,請閣主責罰。”

蘭戰立在那裏,臉色鐵青。波月閣創建至今,辦事從來沒出過岔子,這回派出三員猛將竟這樣結局告終,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關山越身為左盟主,論手段,他承認他厲害,但厲害不到那種程度,畢竟他和右盟主厲無咎之間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原本照蘭戰的設想,三人聯手穩操勝券,而今一敗塗地,恐怕真正原因不是關山越多戰無不勝,而是有人刻意制造了這種局面。

他若有所思,垂眼看她,她身如柳絮,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他蹲踞下來,勾起她的下巴,然後手指順著纖細的頸部線條滑下去,落在她胸前衣衫的裂口上。

撚了撚,濡濕黏膩,有血的味道。他嘴角微沉,指尖探進裂帛,從琵琶骨下的創口長驅直入——他要看一看這傷口究竟有多深,是敵人的手筆,還是自傷的苦肉計。因為他想不明白,為什麽行動失敗,連鷹都回不來。如果一切都是天意,那未免太巧合了,而他從來不相信這種無緣無故的巧合。

手指在她的傷口裏肆虐,皮開肉綻的聲音如絲弦斷裂。他看向她的臉,她咬牙忍著,臉色慘白,卻不發一句告饒。他說:“你知道錯在哪裏麽?你錯在一個人活著回來,難以自證清白。”

冷汗浸濕她的頭發,淋淋漓漓砸落下來,她始終垂著眼沉默不語。在他考慮是不是該趁她還有一口氣,現在就把她投入煉化爐時,那蛾翅一樣的眼睫輕輕顫動了下,他聽見她艱難地說:“屬下知道規矩,我本不該活著,可是我想……再見閣主一面。”

他怔了怔,竟有些不知所措。撇開他的君子好色,多年相處,就算養只貓狗還有感情,何況她是活生生的、活色生香的人!

波月閣主鐵石心腸,但對於美人恩,向來不忍拒絕。這份感情可能出於一個女人少時最素樸的思慕,加上他們之間原本相隔的血海深仇……一切那麽禁忌又迷離,激發出他隱約的清夢來。

她把手蓋在他的手背上,那樣似是而非的味道,恍惚在他心上抓撓了一把。她眼波淒淒,虛弱而哀懇地說:“現在我如願見到了你,哪怕此刻就下陰曹,也死而無憾了。”

她說完後佯裝昏死過去,天知道她是忍著怎樣的惡心,演完這場掏心挖肺的戲碼的。

蘭戰對她有意思,女人在這方面有驚人的洞察力,她能從他的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肢體動作中感受到。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同一類人,同樣的敢於冒險,同樣敢賭。她賭蘭戰貪圖色相,尚未吃進嘴裏之前舍不得放手;蘭戰賭她傷勢的真假,在他得償所願前,有沒有發動奇襲的能力。

硬碰硬,也許有勝算,但勝算不大。瑯嬛洞天神兵譜上的排名,僅限於當初參與眾帝之台盛會的各方豪傑。還有一部分沒有出席的人,再高的造詣也不會記錄在冊,比如蘭戰。

沒有明碼標價,才最最深不可測。倘或她技不如人,抑或恰好只夠勉強應付他,引來波月閣弟子,對她不利。所以她必須保證萬無一失,先摘下蘭戰的腦袋,再招安各門弟子——外面的世道太亂了,總得有個地方安身立命。她雖恨波月閣,但在此間生活了十幾年,熟悉這裏的一樓一台、一草一木。再討厭的地方只要變成自己的,自然也就討厭不起來了。

蘭戰是個解風情的人,她這一傷,並沒有送她回她的下榻處,而是進了他的臥房。

大夫為她診斷,揭開衣裳傷痕累累,有些地方的皮肉都翻卷起來,一瞬讓他有些疑惑,世上真的有人能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嗎?

詢問她的傷勢,大夫說:“傷口深淺不一,淺者在肌理,深者入骨髓,短時間內恐怕不能隨意行動了,閣主要想再驅使她,就得容她靜養。”

一個狼群喂大的孩子,一度和小獸沒什麽兩樣。當時那些和她過招的同伴,沒有人憐惜她年紀小,上了戰台就是真刀真槍。經常一刀砍下去,砍得白骨綻露,她能吃痛,傷得再重也挺身站著。為什麽人越大,越不中用了?

蘭戰把他的疑惑直言說了出來,大夫聽後撓了撓頭皮,“可能因為女孩子在初潮之前是不敗金身,初潮之後每月失血,身體就大不如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