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警告

蕭桓背脊發寒。

他們都落入了夏侯虞的圈套中!

東海王夏侯有義的封地在東海郡的建湖,日夜兼程,走陸路,七日可到;走水路,三日可到。

夏侯有道駕崩不過七天,新君的人選才剛剛確定下來,夏侯有義就在夏侯虞的庇護下出現在了聽政殿。

這顯然是夏侯虞一早就算計好了的。

而他們這些所謂的權臣和謀臣卻一個個都以為局勢在自己的掌控中,只要自己出手,不僅可以左右新君的人選,還可以左右朝堂的政局。

自以為是的讓人好笑!

夏侯虞,是個怎樣的女子?

相依為命的同胞阿弟突然病逝,她又是以怎樣的心情來算計這一切的?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當一個安安靜靜受人敬重的長公主不好嗎?為什麽要卷到朝堂的爭鬥中去?這對她有什麽好處?

蕭桓腦子裏亂糟糟的,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可他這副模樣卻讓謝丹陽感覺心情好了很多。

至少蕭桓沒有利用他!

他突然有點同情蕭桓起來。

這孩子,估計還不知道夏侯虞的厲害。

可他們這些人又有誰真正知道夏侯虞的厲害呢?

如果她沒有擺他們這一道,恐怕他們都沒有深刻的體會。

這麽一想,他覺得自己和蕭桓不過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也沒有什麽資格去同情蕭桓。

他不由幽幽地長嘆了一口氣,道:“沒想到晉陵長公主請了東海王進宮。”

夏侯虞就是要讓他們知道自己所做的事。

前世,她委曲求全了一輩子,最終還是孑然一身。想保護的人一個也沒有保住,想庇護的人一個也沒能護住。這一輩子,就讓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好了。

憑什麽要親者痛,仇者快!

從今天開始,她要更珍惜自己,珍惜那些曾經忠心於她,對她有恩的人才是。

“天子殯天,他們這些做兄弟的,也應該來建康城給天子上炷香才是。”夏侯虞淡然地笑,目光掃過蕭桓,落在了盧淵的身上。

盧淵的驚愕已經化為滿身戾氣。

夏侯虞!她憑什麽嘲諷自己。

她是不是已經忘記了當初是怎樣在自己面前低眉順眼的了?

沒有他,她算個什麽東西?夏侯有道能做皇帝嗎?

她這是要幹什麽?

過河拆橋!

得魚忘筌!

她以為她是個什麽東西?

當了幾年長公主,就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了?以為自己這麽做就能操縱朝政,駕馭皇權了?

盧淵的表情陰沉可怕。

夏侯虞卻無所畏懼。

最壞不過如此,還有比這更壞的嗎?

她淡淡地笑,直視盧淵。

尹平已在田全的帶領下護著個白凈少年走了進來。

他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舉手投足卻像個小大人似的十分沉穩,濃眉大眼,廣額隆準,和夏侯有道、夏侯虞的鳳眼長眉,清麗秀雅完全不一樣,和武宗皇帝的放蕩不羈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至少,這是個健康有禮,看上去還比較靠譜的孩子。

有老臣不由涕零,喃喃地念叨著“天子”。

夏侯有義卻沒有理會這些。

他恭恭敬敬地走到了夏侯虞的面前,長揖至地朝著她喊了一聲“阿姐”。

夏侯虞看著這個被自己從旮旯角落裏扒拉出來的孩子,心情復雜。

前世,夏侯有義與這些紛爭無關,他好生生地呆在東海郡娶妻生子,她出事的時候他還活著。在她的印象裏,他始終是那個被她母親文宣皇後送往封地時卻扒著牛車的圍欄,直到牛車已經走遠,他還在那裏依依不舍地朝宮苑張望的孩子。

“路上辛苦了!”她嘆息般地道,並不願意夏侯有義喊她“阿姐”,這個稱謂,應該是她阿弟夏侯有道的,不會再有別人。她輕聲而又不失委婉地提醒夏侯有義,“你現在已經是天子,還是稱我為長公主的好。”

夏侯有義眼底閃過一絲迷茫,但他還是很乖順地照著夏侯虞的吩咐重新喊了聲“長公主”

夏侯虞贊賞地點了點頭。

蕭桓卻郁悶得不行。

夏侯有福在他安排的別院裏住著,馮氏和夏侯有福還等著他的好消息。夏侯虞卻又找了一個像夏侯有道似的,對她充滿了孺慕之情的小弟。

武宗皇帝是怎麽一回事?

生的兒子一個、兩個都是這副模樣!

這難道就是夏侯虞選擇讓夏侯有義繼承皇位的緣由?

不過,夏侯虞也算是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夏侯有福既然來了建康城,也不能就這樣藏著掖著再回瑯玡去,只能以祭拜的名義進宮給夏侯有道上炷香了。

只是馮氏看到夏侯有義登基可能會大鬧一場。

想到這裏,蕭桓的神色冷了冷。

沒有權柄的馮氏和夏侯有福不過是圈養的貓,不足為懼。怕只怕,眼前這位皇帝也活不了很長,夏侯有福就是皇位唯一的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