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各運機謀(第3/3頁)
“皇弟,你這樣說,莫非有線索麽?”宇文清問。
“當然有。”宇文淵冷笑著,取出一卷紙。
宇文清接過來。
可一眼看完,撲哧笑了。他一邊笑,一邊將紙遞出,說:“皇叔你瞧。”
宇文初一看,也笑了,不過是苦笑:“我如今才知,冤死什麽滋味兒。”說著,他也將紙遞出,嘆氣:“左相大人,請過目。”
左相正很好奇。
於是立刻拿來看,隨即臉色變得古怪。像訝異,又像無語,想笑還不敢笑,生生憋著,一張老臉十分滑稽。
三人的神情如此,讓宇文淵大怒。
“皇兄!你當這是兒戲麽?!”他冷冷道。
“當然不是兒戲。”宇文清不笑了,看著他,正色說,“這是構陷,而且居心惡毒!”
“皇兄,你別被皇叔騙了!”宇文淵咬牙,恨恨道,“同為供詞,劉大同的就是真?這個人的就是假?皇兄,你監國理事,切莫妄斷是非!”
“我沒有妄斷。”宇文清不悅,沉聲道,“劉大同的供詞,任何一條都有對應。主謀,有人畏罪自盡;買賣,掘出幾箱金銀;武器,是你親自繳獲;郢人,死在你的手中。有憑有據,如何不真?這個人的供詞,除了空口誣陷皇叔,可有別的佐證?皇弟,你也不小了,當知郢人兇頑,威逼之下會亂攀咬,這是常理,你還分不出麽?”
“皇兄!你已被迷了心!”
宇文淵怒極,忽然一擡手,直指宇文初,恨聲道:“他從小到大,一直在裝!他騙了父皇,騙了你我,騙了天下!這樣一個人,你卻還信他?我衛室的大好江山,終有一日斷送他手!皇兄,若到那時,你就是千古罪人!”
“宇文淵!”
宇文清大怒,拂袖而起,厲聲斥責:“你若再胡鬧,口出妄言。即使皇叔不怪,我也不饒你!”
說完,他高聲道:“來人!送洛王回府!”
一旁,左右相都嚇呆了。
侍衛們上殿,拽走宇文淵。他大聲叫喊,直到出了殿門,聲音仍隱隱傳來。
殿內靜了。
宇文清忽然大咳,晃了晃,跌坐進椅子,臉色慘白。
“殿下,你還好麽?”宇文初急忙過去,輕拍他的背,嘆道,“你仍在病中,不該如此動氣。”
他咳得滿頭汗,氣喘籲籲:“皇叔……不生氣麽?”
“我麽……”宇文初苦笑,無奈道,“我一向惹人厭,習慣了。”
宇文清搖搖頭,聲音雖虛弱,語氣卻堅定:“今日,皇弟太過分了。他已經不小,不能處處容讓了。以後他再這樣,我決不輕饒。”
“唉……”宇文初長嘆,看著他,正色道,“太子殿下,我知道你關心我。但目前,你病體未癒,還是先關心自己,好好休養為要。”
說完,他吩咐侍從:“扶太子殿下回宮,請秦太醫過來,給殿下看看。”
太子也走了。
殿內只余三人,變得更靜。
同為輔政,這三人立在一處,氣氛竟十分詭異。
最先受不了的是右相。
他與洛王同來,一句話還沒說,洛王與太子之間,就劍拔弩張了。
他雖不曾幫腔,但立場已定,眼下洛王走了,他還立在這裏,簡直如立針氈。
“佚王殿下,左相大人,老朽還有些雜務,先告退了,告退了。”他一邊說,一邊退,像打敗的殘兵,倉皇逃離。
轉眼,就剩兩個人。
宇文初一笑,說:“左相大人,我們也走吧。”
“是。”
殿外,已是夕陽。
今日一整天,沒片刻平靜,在這裏的每個人,都經歷了跌宕起伏。
左相亦步亦趨,看著前面的人。
那人悠悠緩步,閑散、慵懶、漫不經心,夕陽照在他身上,影子投得長長。
“殿下,自盡的二人,如何被勸服頂罪?”左相忽然開口,輕聲問。
他認識那二人,他們膽小、惜命,十分怕死。
“何須勸服?”前面笑了,頭也不回,悠悠道,“世上之人,只分該不該死。該死的,就要死。至於怎麽死,有什麽區別?”
“殿下英明。”左相也笑了。
他很慶幸,自己果然沒錯。他選的這條路,果然很正確,非常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