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送走了霍時浩,霍時英讓人去華榮堂跟跟她二哥招呼了一聲,她直接讓人帶著她去了傾華院,打發掉小六,洗漱掉一身風塵後已經是半夜了,沒再幹別的倒在柔軟溫暖的床上好好睡了一覺。

第二天起床,卯時去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還沒起,霍時英被打發了出來,然後她又回了傾華院,傾華院原先住著霍時英的某位姐姐,姐姐現在自然是出嫁了,院子裏原來只留了個婆子打掃,很冷清,昨晚上龔氏給她派過來了四個丫鬟,看得出應是龔氏貼身伺候的人,舉止進退有度,也不多話,用了早飯,霍時英就帶著小六出門了。

到兵部遞文書,小六前後打點,進衙門辦事,頭緒繁多,人事復雜,小六道路熟悉,衙門內的規矩門清給霍時英省了不少事。

霍時英坐在兵部的知事堂裏從大清早一直等到日上中天,喝了一肚子茶水,沒見到一個管事的,倒是引來不少偷偷窺視的。

被人當一件稀罕的物件一樣看了一上午,霍時英決定回王府吃飯,霍時嘉一家子都在等著她開飯,霍時英回去直接去了她二哥的院子,進到屋裏從凈房裏凈手洗臉出來,霍時嘉就把一張請柬遞給她:“有人請你吃飯,上午外院送進來的。”

接過請柬翻開一看,意料之中的又有點意外,請柬上寫著韓棠的名字,霍時英隨手收了請柬,霍時嘉拄著拐杖,吃力的朝餐桌的上首坐下:“關河樓是京城最氣派飯莊,那韓棠可是個兩袖清風的人物,你小心你這頓飯不好吃。”

“我曉得的,你不要擔心。”霍時英倒是不怕有事,就怕事情不來。

龔氏就在一邊招呼著吃飯,很安靜的吃完一頓午飯,吃過飯霍時嘉要喝藥午睡,宜哥還要去老師那裏上課,霍時英也回傾華院歇了個午覺。

睡醒來已經快申時了,霍時英正在凈面龔氏帶著丫頭,捧著個包袱進來了:“這都是你二哥今年新作的冬裝,我看你兩身量差不多,昨晚上讓丫頭給改了改,這京城城不比別的地方,穿衣行走都能讓人拿出一堆名堂來說。”

龔氏自己說著話忽然就抿嘴笑了起來,扭頭看著霍時英,杏眼笑成了一個月牙:“別人家的姑娘撿的都是頭面首飾,你可好卻是要給你準備男人的衣服,我倒是真想拿套我的衣裳給你穿穿看是什麽摸樣的?時英你穿過女子的衣服嗎?”

霍時英窘迫的咳嗽了一聲道:“不曾穿過,那個,沒有機會穿。”

“那哪天你穿一下吧。”龔氏扭過身來對著霍時英神態中躍躍欲試中帶著幾分天真。

霍時英沒有應她反而問了她一句不相幹的話:“嫂嫂每天不用去給老夫人,王妃晨昏定省嗎?還是我去的時間不對,今天早上沒在老夫人院子裏沒有碰見嫂嫂。”

龔氏臉上的笑容就淡了幾分,她說道:“時英不要以為我不孝順,老夫人上了歲數了,這兩年添了個作息不安穩的毛病,晚上睡不著,到了快天亮才能睡下,第二日到了中午人才能精神了,所以就免了我們的晨昏定省,而母親她老人家喜歡清靜,不喜人打擾,自我嫁進門來就沒有讓我立過規矩,尤其這幾年她越發的不愛出門,沒事也不叫我們過去,也就初一十五我們才能過去見上一面,這也還是仗著宜哥兒的面子。”

霍時英微微沉吟道:“原來如此,我沒有怪嫂嫂的意思,我多年不在府裏,也就是想借著嫂嫂的話知道些府裏的行事規矩。”

龔氏又道:“如何行事你倒是不用顧忌,府裏這些年是清靜多了,雖然看著是冷清了不少,可也不知道少了多少的事情,虧得你二哥五年前分了家,以前府裏,唉……”

她神情裏充滿了一言難盡,霍時英也沒有再追問下去。王府這種豪門大家,這一代裕王的嫡子,一個算是做了人家的上門女婿,不算是自己家人了,一個身體不好,眼看著就是子嗣艱難的,而庶子又眾多,宜哥兒出生的前後這府裏明裏暗裏,恐怕不知道演繹過了多少齷齪的和血雨腥風的事情,好在霍時嘉也是有魄力的人,果斷的分家,這龔氏以少婦之齡依然保持著幾分天真,不能不說她是幸運的,畢竟她上面就有王妃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那樣一個尊榮高傲的女子,正直盛年卻病體纏身,硬生生的被環境擠壓成了一個淡薄,憂郁的性格。

被霍時英一打岔,龔氏也沒再提讓霍時英穿女子衣服的事情,她親自幫著霍時英換衣,褒褲,裏衣,中衣,一件件的幫她展開,穿上身,又細致的為她整理,霍時英不介意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身體,她其實有一副好身材,雙胸渾圓飽滿,很有弧度,腰肢纖長,柔韌有余,兩條大腿更是修長筆直,除了後背一條從肩膀一直延伸到臀部的很長的刀傷以外,其他地方的肌膚細膩光滑,如上好的清透的蜂蜜。看見那條褐色的刀疤,龔氏倒抽了一股涼氣,霍時英扭過頭朝她笑笑:“嫂嫂,古往今來都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我還算不上是將,只是個兵,上戰場去走一圈沒帶傷的那不是去打仗,是去搶功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