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第2/3頁)

趙平津沉默著。

沈敏低聲一句:“我登機了。”

晚上沈敏打回電話,一項一項報告說:“喪葬事宜由她公司和她弟弟出面在料理,一切都安排妥當了,辦得很低調,也不對媒體開放,據說是家屬的意思,明天追悼會應該會有一些演藝圈的朋友來,倪小姐負責出面接待,我已經安排獻了花圈,明天追悼會我跟他們公司的老總去,您看還有什麽需要安排的?”

趙平津問了一句:“她怎麽樣?”

沈敏低聲:“我還沒有見到她。”

趙平津心一緊。

黃西棠跟她母親相依為命,這打擊太大了,不知道她要怎麽承受。

趙平津壓著情緒深吸了口氣:“你明天見著人再說吧。”

黃西棠在追悼會上見到了結伴而來的大學同班同學。

他們那一屆的表演本科班22個人,來了大約十個左右,鄭攸同站在中間,西棠見到她們寢室裏的黎暉,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同個寢室四個女孩子一起住了兩三年,鐘巧兒已經離開了人世,黎暉去大學做了老師,剩下的一個汪玲瓏,西棠此生絕不願再見到她。

讀書時代黎暉跟她並不熟,她是北京人,父母是高校老師,她周末常常回家,西棠只記得,她是一個鋼琴過了十級,家境優越,為人很有禮貌的女孩子,黎暉緊緊地抱住了她,說:“別怕啊,都會好的。”

同學們一個一個上來擁抱她,有些自大學畢結業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有些在片場兜兜轉轉,常常照面,但大家都忙。

西棠低著頭,輕聲對鄭攸同說:“謝謝你,老鄭。”

快結束的時候西棠見到了沈敏,他是陪著十三爺來的,跟她握了握手,說了一句:“節哀順變。”

西棠一遍一遍地鞠躬答謝,從她母親病危她在醫院守著開始,已經幾天幾夜沒睡過了,她的身和心都感覺不到了痛苦,她的眼淚和血,都已經流盡了,只剩下一個麻木的軀殼,站在靈堂前,對著吊唁的賓客一遍一遍地鞠躬,她一直守在靈前,其他的一切喪葬事情,都是小地主和倪凱倫安排的。

追悼會結束後,大批的媒體堵在殯儀館的門口。

鄭攸同去年上映的電影,在年尾入圍了華語五大電影節的全部重要獎項,最終鄭攸同在蘭州捧起了人生第一座電影獎杯,而今年十月這座鍍金華神的獎杯最佳女主角,刻上了黃西棠的名字,當時給她頒獎的,正是鄭攸同。他們這一屆表演本科班星光熠熠,在當晚的頒獎晚會上出盡了風頭,有一部好作品傍身,鄭攸同和黃西棠如今在內地的演員的地位也晉升上了演技派,現在鄭攸同正在拍的是一部大導演的武俠電影,演的是主演,也是天天占據頭條的新聞,鄭攸同是唯一被拍到過的黃西棠緋聞男友,還加上這一班明星同學,攝影記者們各個都放大了十倍焦距,恨不得從這些人臉上捕捉出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

外面的車子一輛接一輛地離開,記者鬧了一陣,然後就徹底地安靜了。

倪凱倫進來,將她帶到了隔壁的休息間,關上門轉過身,直接跟她說:“你父親那邊的人在等著,想跟你見一面。”

西棠聞言擡起臉,瞬間甚至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倪凱倫看著她蒼白消瘦的臉頰,聲音放緩了幾分:“這也是上一輩的事情了,你媽媽臨走時跟我交代的,說她走了以後聯系一下那邊,若你父親認你,你以後也有個家,如果對方不認,那就永遠不用告訴你。”

西棠聲音極細,卻帶了一絲怒意:“我有家。”

倪凱倫應承了她母親替她辦這件事,就想辦好,她跟西棠說:“人從北京來的,你見一下。”

倪凱倫打開了門。

門口立著兩個人。一位六十多的老人,頭發斑白,面容寬厚,旁邊攙扶著他的是一名中年男人,國字臉,濃眉大眼,穿一件灰色大衣,裏面露出白色襯衣的領子。

老人下巴微微顫抖,耷拉著皺紋的眼角泛出激動:“你是,你是……”

西棠站著一動不動。

他身旁的男人眼睛看著她,語氣溫和有力:“黃小姐,令堂辭世,節哀保重,我姓李,李蜀安,是陪景教授一塊來上海的。”

“這是景教授,是聯合大學的退休教師。”

倪凱倫說:“景先生,進來說話。”

她將黃西棠往裏面拽。

四個人在冰涼的殯儀館裏坐著,西棠一直不說話,她父親跟她說話,說著說著情緒漸漸激動:“你媽媽她,從來沒有找過我,這麽多年了,我也是昨天才得知的消息……”

“我對不起你們母女,但我也沒想到,她也硬是沒打過一個電話,臨了也沒見上一面,這麽多年了,有什麽難處,還帶著孩子……”

一個老人在她面前不停地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