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三章 前男友的婚禮

煙霧在風裏慢慢散開,

隔著墨色車窗,

他整個人都顯得不太真實。

我哥殺了人,雖然到現在我都不相信這件事,但當時那個房間裏只有我哥和死者,而且我哥什麽都不肯說,只認了罪。

他是個粗人,書讀得不好,又交了一些不入流的朋友,我上高中的時候,他就開始跟著所謂的黑道人物一起混。我媽死得早,我爸是酒鬼,成天在外面喝酒,也不管我們,剛開始還知道幫我交學費,後來直接跟著一個外地來的發廊裏的女人同居過日子了,連家都不回,我們兄妹倆算是相依為命。

我的錢都是我哥給的,一直到我上大學,他也不跟我說他具體是幹什麽的,只說他跟的那個大哥人挺好。他做的事情也很簡單,但是拿的錢不少。

好不容易我畢業了,和許至一起去一家頗有規模的貿易公司面試,雙雙被錄取了。

一切似乎終於穩定了,我和許至也準備結婚,組建家庭,我哥卻突然被警察帶走了。這樣的打擊對於當時的我來說,就像是好不容易從深淵裏爬上來,差一步就要出去的時候,又被人狠狠地推了下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力氣往上爬了。

許至也不過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又剛從學校出來,對我哥的事情也幫不上忙,只能跟我一起幹著急。

就在我幾乎要崩潰絕望的時候,是陸彥回找到我。他打電話給我:“何桑,你想救你哥哥是不是?我可以幫你。”

水慢慢變涼了,我也從回憶中醒過來,擦幹身體穿上睡衣,回到床上等他回來。

因為心事重重,電視裏放的節目我也看不進去,只是坐著發呆。這麽一晃幾個小時過去了,忍不住想要睡覺。台燈的液晶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已經過了淩晨一點鐘,他果然沒有回來。

可是我告訴自己不能睡,哪怕這一夜他真的不回來了,我也得等一夜,畢竟只有這樣才能讓我看起來是請求他原諒的樣子,意識到從前自己的任性,因而變得服帖和溫順。

時間一點點過去,只讓人覺得這一夜格外漫長。我的眼皮漸漸沉重,好多次都忍不住躺下想睡,卻又讓自己打起精神坐起來。

就在我迷迷糊糊地又要和困意做鬥爭的時候,有人推門進來。我猛地睜大眼睛,看到陸彥回拿著包從外面進來,臉上是那種高深莫測似笑非笑的神情。我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好強顏歡笑:“你回來了啊。”

面前的男人卻明知故問:“咦?今天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你這個時候還沒有睡覺,是在等我?”

“我說過會一直等到你回來的。”

他脫了外套,似乎是覺得有些悶,又把襯衫的領帶松了松,才走過來在床邊坐下。

他靠著床邊躺著,把頭放在了我的腿上,對我說:“我有些頭疼,幫我揉揉。”

我只好伸手幫他按頭。陸彥回閉著眼睛說:“不是有話對我說嗎?好不容易熬了這麽久,等到我回來,怎麽反倒成了啞巴?”

我思量著說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你不讓我吃那個藥,我就應該聽你的話。我以後不會再吃了。”

“嗯。”他只回應了這一個字,尾音拖得有些長。

過了一兩分鐘,他才睜開眼睛坐了起來,越過我把我那邊床頭櫃上的燈給關了。

他身上有洗發水淡淡的香味,我想起他之前所說的佳人有約,看來那女人把他伺候得很好。這樣想著,我松了一口氣,困意襲來,沉沉睡去。

而這之後,療養院的電話再也沒有打來過,顯然他是對我這樣溫順的態度比較滿意,因而不再拿這件事來為難我,到底也算是相安無事了一些天。

一個周六的早上,我不小心磕到了桌角,到了晚上還有些疼,我把裙子撩起來一看,腿上果然一大片瘀青。

正巧陸彥回進來就看到了,讓我上點藥膏,結果卻變成了他親自動手給我抹藥。抹著抹著這人的壞心思就來了,手指故意輕輕地摸我的大腿,弄得我癢得要命。我一邊躲閃一邊喊:“腿上還疼著呢,你再這樣把我的傷弄得更厲害了。”

“你這算什麽傷?不就是一塊瘀青嘛,這種東西一定要多活動,來,我幫你,讓你多動動,保證明天這瘀青就消了。”

他一碰到傷處我就吸口氣,說:“小心點兒,你個渾蛋。”不想我這樣他竟然心情大好,在我耳邊說:“何桑,這一回你最像個女人。”說著還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疼得我直哆嗦。

他跟我鬧了一會兒,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再然後就是第二天了。

在飯桌上的時候,我發現對面的人在看著我的肩膀發笑。我低頭一看,原來昨天他在那個地方狠狠地咬了一排的牙印,頓時臉就紅了,趕緊把衣領往上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