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八章 被毀掉的生日宴

我從來沒有這麽快活過。

就像一個每天在黑暗裏提心吊膽走路的人,

一直看不到前面的路,

不知道是不是下一秒就會掉進一個坑窪裏,

忽然有人給我掌了一盞明燈,

照亮了我的世界。

我沒有想到自己會看到許至和白蘭在一起。

路過她的花店其實很偶然。當時,我開車路過那裏,看到一個人從的士上下來,竟然是許至。因為路過的花店是白蘭開的,就下意識地往裏面多看了兩眼,結果就看到許至進去了。

當時我猛地踩了刹車。可後面的車不停地按喇叭,沒辦法,我只好一踩油門走了。可我沒有看錯,許至,白蘭,他們之間怎麽會有聯系呢?

或許是我想多了,即便真是許至,也許他只是路過花店,想去看望什麽人,所以想帶一束花,碰巧看到白蘭的花店,所以就進去買也是有可能的。

又或者,是我看錯了?

我沒有直接回去,而是拐到了白蘭的花店那裏。

我再過去的時候,店裏只有一對情侶在買玫瑰花,白蘭拿著計算器在算賬。

看到有人進來,她說了一聲:“歡迎光臨。”擡頭看到是我,愣了一下才面色不善地說,“是你啊,你怎麽來了?”

“我來買花。難道你打開門不是做生意的?”我這話夠沖的,那對情侶一起回頭看我,又相互看了一眼,估計把我當成潑辣找事的女人了。

白蘭走過來,語氣不冷不熱:“你要買什麽?”

“突然不想買了。”我看了一圈,對她說。

“那你來幹嗎?”

“這麽排斥我幹嗎?怎麽說這房子也是我老公買的,我算是半個房東吧,來看看租客使用的情況也算是合情合理吧!”

“你可真夠矯情的。”白蘭又坐了回去,對我揚了揚下巴,“你說吧,來找我什麽事。無事不登三寶殿,尤其是我們這樣交情不怎麽樣的,更沒道理沒事見面了。”

“有一個人,想問問你認不認識。”

“誰?”

“他叫許至,你認識嗎?”我看著她的眼睛,不眨一下地看著,生怕錯過她臉上的每一個細節。

白蘭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什麽許至?他是誰?”

“你不認識?可我方才分明看到他來你店裏了,應該錯不了。”

“來我店裏?我這裏生意好得很,你可以看到,來來去去的多了,你說的是哪一個,我怎麽知道!”

“他穿一件黑色西服,手裏好像還拿著一個公文包。”

“這樣的客人下午有三四個。何桑,你平白問我這個問題,真叫人摸不著頭腦。”

我懶得回答她,順手拿了一支黑色郁金香放在櫃台上:“到底來一次,也要照顧照顧你的生意,免得你說我浪費你的時間,反倒落了口實了。”

“眼光挺好的啊。”她三兩下替我包起來。我伸手去拿,她卻按住了花,對我說:“何桑,但凡是花,都是有寓意的,這個花也有,是什麽你知道嗎?”

“我怎麽知道。”

“黑色郁金香,絕望的愛情。你再看看它邊上那個瓶子裏的,紫色的,永恒的愛情。明明靠在一起,你卻隨手拿了這個,所以我才說你眼光好。”

我冷笑著哼了一聲,卻伸手接了:“你這是咒我過得不幸福吧?我可不迷信,我過得好著呢。你嫉妒我,當然會瞎說,不過沒關系,我非要你看看我多幸福。”

我把花放在副駕駛座位上,余光一瞥,心情突然不好起來,半路遇到垃圾桶,我開窗把它扔了進去。

白蘭看上去跟許至毫無關系,我又不能只憑那一眼就妄下定論,當然也不好跟陸彥回提這個事,畢竟仔細想想應該是我想多了。就算是陸小言,也跟許至沒有太多的交集,雖然那個時候我和許至是男女朋友,陸小言是我的閨密,她跟許至之間一直都是淡淡的,性格不是很相投,那她姐就更沒有理由跟許至有什麽交集了。

這麽一想,我也就沒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能夠說出的委屈,便不算委屈;能夠被搶走的愛人,便不算愛人。

對陸彥回,我如今便是這樣的態度。我不再覺得自己過得委屈,遇見他,嫁給他,有命運的安排,有我自己的妥協,還有後來的情願,人生便是如此,誰也不曾虧欠過誰。

天漸漸冷了下來,走在路上,行道樹都是光禿禿的,給這城市平添了一份頹廢。

陸彥回的生日眼看就要到了,今年的生日非比尋常——他三十歲了。

所以,到了那一天,肯定是要熱鬧一番的。

我想給他準備一份不太一樣的禮物,畢竟是整歲生日,意義重大,可是想破了腦袋,也沒有一點兒眉目。他太富有,櫥窗裏再精致的東西,對於他來說,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物什,他自己隨時都能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