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第2/3頁)

“多謝前輩關心,言淵記著就是。”

也不等他喝過藥,更別提把脈,沈夫人連托盤都未拿就出了門,徑直回到自己的屋內。

屋內,丐叔正拿著一束艾草到處熏蚊蟲,每個角落都熏了熏,連床底下都未放過。見沈夫人進門時臉色不對,他詫異問道:“怎麽了?”

“我方才去了你乖孫兒那裏,想問他有沒有娶今夏的打算。”想起與陸繹的對話,沈夫人長吐口氣,還覺得累得慌。

“然後呢?他說娶還是不娶?”

“他壓根就沒回答我的話,反過來還來套我的話。”沈夫人沒好氣道,“錦衣衛!真是沒有一個善茬。”

“他敢套你的話?!反了他!”丐叔義憤填膺,“論輩分,他還應該喚你一聲奶奶呢。我現下就去把他拎過來。”

沈夫人拿眼睇他,嗔怪道:“誰是他奶奶,我有那麽老麽?”

“沒有沒有,當然沒有!”丐叔開始擼袖子。“說吧,要他負荊請罪,還是磕頭認錯?”

“你別鬧了,我正發愁呢。”沈夫人把他擼上去袖子又給撣下來,顰眉道,“沒想到這次他去岑港,居然歪打正著,叫他查出了楊程萬的底細。我真擔心,他再查下去,說不定就把當年的事翻出來了。”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丐叔正色道,“你總得讓我心裏有個底吧,萬一出了事,我也才好應對。”

沈夫人示意他先把門關上,才輕輕道:“你不是一直問我,為何待今夏與旁人不同麽?因為我猜測今夏就是我姐的孩子。”

“啊!”丐叔吃驚之極。

沈夫人這才將當年之事娓娓道來——

“今夏的師父還不叫楊程萬,他叫楊立。楊立的舅舅是我二嬸的堂弟,論起來也算是親戚,他時常來我家走動。那時節我還小,常鬧著他一塊兒玩,姐姐為了看著我,也時常和我們一起玩。我記得,他身上帶著一個香包,愛惜得很,針腳功夫都像是出自姐姐的手。想來,那時候他們已經兩情相悅,只是我不懂罷了。”

“楊立功夫好,得空時常幫著我家押送藥材,爹爹對他很是看重。可惜,我娘與二嬸素有罅隙,又看出他對姐姐有情,便不許他再到我家後院,連帶著姐姐也見不著他。再後來,也不知是誰牽線搭橋,姐姐就被許給了夏言之子夏長青。”

“南京與泉州隔那麽遠,姐姐嫁去真真正正是遠嫁。我記得出嫁前她就偷偷哭過好幾回,我不懂,以為她僅僅是舍不得爹娘。她出嫁那日,我看見楊立站在角落裏望著花轎。我還跑過去和他說,叫著他記著來陪我玩。可他說他也要走了。我問他要去何處,他說他要去京城建一番功業,好叫人不再瞧不起。”

“楊立這一去就是好幾年,我再沒聽過他的音訊,那時我不知曉他改了名,只覺得這個人像是在人間消聲滅跡了一般。再後來……”

沈夫人停了好一會兒,丐叔見她面色泛白,便又替她倒了杯熱茶。

抿了幾口熱茶,將茶杯捂在掌心,汲取些許暖意,定了定神後沈夫人才接著說下去:

“後來我收到了姐姐的信,在信中她似乎已經知曉夏家將會大難臨頭,她告訴我已經將女兒暫時托付給楊立,還說楊立現下改名為楊程萬,是京城裏的錦衣衛。她若難逃此劫,將來請我將她女兒撫養長大。”

“當時我還不知曉究竟發生了何事,只能派人四處打聽,結果沒過兩天,就聽說夏言被處斬的消息,姐夫一家被發配,在路上就出了事。我又想去尋楊程萬,把孩子接到身邊來,卻聽說楊程萬被關進了北鎮撫司,已無活路。”

“我原想去沈家打聽,卻沒想到沈鍊也被發配,林家因同時牽連夏家和沈家,也被抄了家。隨從家仆拿了銀兩就逃了,我只能獨自一人回鄉,正好遇見你被蛇咬了……後來的事,你都知曉了。”沈夫人擡眼望向丐叔。

丐叔這才知曉這些年沈夫人三緘其口的事情竟是如此復雜,想了片刻,擡眼笑道:“那時節,我遇見你,你可神氣得很,一點都不像個落魄小姐。”

“爹爹說技多不壓身,從小我和姐姐就跟隨館裏的老先生學習醫術。我便是不嫁人,靠行醫養活自己也是綽綽有余的。”

“那是那是,你可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大當家!”丐叔奉承道。

沈夫人被他逗得笑了笑,轉而又陷入憂愁道:“現下,陸繹已經查出楊程萬就是當年的楊立,我擔心他還會再查下去,萬一他查出今夏的真正身份怎麽辦?”

“等等,”丐叔還是有一處沒聽懂,“楊程萬既然當年進了詔獄,你為何還認定今夏就是你外甥女?”

“今夏的眉眼其實與姐姐甚是相似,只是姐姐溫柔賢淑,她們倆在性情上卻是天差地別,故而一開始我壓根沒往這方面想過。直到那日在揚州府,我得知楊程萬正是今夏的師父,才猛然察覺出今夏與姐姐甚多相似之處,簡直可以說是越看越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