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第2/4頁)

等雨下小的時候,宴廳也散了,可他躺在房裏,卻發自內心的感覺到自己就是個“外人”。

若不是做了“譯官”,他根本和花木蘭是兩個世界的人,日後哪怕他當了白鷺,也沒有和這位女將軍有任何交集的可能。

“我得想個法子,讓她以後離不開我,也和他們一樣……”鄭宗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也能和他們一起歡笑,一起饗宴,不必避開……”

吐羅大蠻則是胡亂說著夢話:“是女人……唔,是男人……是不男不女……到底是什麽?媳婦我沒騙人……媳婦我……不要……不要跪石頭……”

若幹人也在胡思亂想,但他性格單純,認準的事情不會變動,既然花木蘭一日是火長,就一輩子是他的火長,哪怕變成天仙或是妖怪也是他的火長,所以只是回味了一番女火長的樣子,就覺得酒勁兒上來了,進入半睡半醒之間。

狄葉飛已經在榻上躺了一陣,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索性一下子跳起,喝了幾口冷水,坐在窗下發呆。

這一發呆,便看到院門邊出現了一盞小燈,一身紫衣的賀穆蘭捏著一個什麽東西走進了二門,狄葉飛也不知道怎麽鬼使神差的,居然從窗邊突然一下子趴了下去,將整個身體藏在窗子底下,裝作什麽都沒看到的樣子。

“是來找我的嗎?這大半夜……”

狄葉飛全身都貼在地上,雨水過後的地上帶著一股濕漉漉的氣息,可狄葉飛卻毫無所覺一般胡思亂想著。

“她還穿著女裝,這晚上獨自出來?天啊,我是不是該躺倒榻上去?我在這裏趴著做什麽呢?她要推門進來,看到我這蠢樣子……”

狄葉飛腸子都悔青了,不知道是該直起身子讓賀穆蘭感覺到自己就在窗邊,還是索性裝作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就在已經白了頭的狄葉飛大有再把頭發愁白一遍的勢頭之時,賀穆蘭卻拐了一個小彎,經過狄葉飛的窗前,向著阿單志奇的房門口而去。

狄葉飛只覺得貼著地面的心口從火熱地快要跳出來變得差點跌進了冰窟裏,涼的四肢五骸都在發麻,他覺得自己的五感變得無限集中,不知是因為太靜還是因為他太在意,狄葉飛甚至能聽到外面發出的聲音。

篤篤篤。

“誰?”

“阿單兄,是我。”

“咦?”

阿單志奇的腳步聲之後,嘎吱一聲,門打開了。

“阿單兄可否陪我走走?”

賀穆蘭稍顯迷茫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顯得十分清晰。

“……我不認識路,你帶好路就成。”

阿單志奇一直是這麽體貼的,從不問原因,只是去做。

趴在地上的狄葉飛就這麽聽著兩人的腳步聲走遠,窗外的琉璃燈一晃一晃的,晃的他的眼睛都開始迷糊了起來,等腳步聲走遠了,他才重新爬起身子,望著房門前的那扇門,只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你在想什麽?想著花木蘭進來和你直訴衷腸?論可靠,你在她心中甚至不及阿單志奇。”

狄葉飛自言自語地走回榻前,一下子仰倒在榻上。

“你居然還想像個女人那樣跟上去聽一聽?夠了!別讓自己從低微變得卑賤……”

狄葉飛有一點自苦的不錯,若論“可靠”,同火這麽多人裏,沒有一個能達到阿單志奇在賀穆蘭心目中的特殊地位。

三生三世,阿單志奇帶給賀穆蘭的影響都是巨大的。他就像是賀穆蘭人生道路上指路的明燈,每一次在她迷茫之時,都會給她指明清晰的道路,讓她醍醐灌頂,猶如新生。

初到北朝時,她第一個回憶起的同火就是這位“火長”,後來被亂馬踩死那次,她能夠融入中軍,也是因為阿單志奇。

也許是年齡的原因,他看待同火所有人都有一種“大哥哥”式的包容,讓人不由自主的向他傾訴。

賀穆蘭進了房原本也是想休息的,但對著鏡子準備卸妝時,卻有了女人的通病——我花了一個時辰折騰了自己,這點時間就要全部折騰沒了?

在屋裏枯坐了一會兒以後,賀穆蘭由衷的覺得日後如果過的是這種每天起床先花一個時辰打扮再出門才能見人的人,比自己上陣打仗還要難以接受,再想到前世解甲歸田的“花木蘭”過的是什麽生活,莫名的升起了一股焦躁。

正是這股焦躁讓賀穆蘭重新提起琉璃燈,去阿單志奇的院子裏找開解。

花家的院子非常大,但因為賀穆蘭是窮鬼,所以花草並不繁盛,都是開府時各方朋友送的賀議,有的還活著,有的已經枯了,看起來格外蕭條。

賀穆蘭提著燈籠,領著阿單志奇到了一處避風遮雨的亭子裏,將那盞琉璃風燈放置在亭中的石桌上,就這麽坐了下來,示意阿單志奇也坐。

“這黑夜裏看不清你臉,總覺得自己是半夜在和女人單獨見面,挺心虛的。”阿單志奇摸了摸鼻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