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第2/3頁)

孟玉龍的到來給魏國提供了一種新的可能,而在沮渠牧犍那邊,也很快從忠於他的官員那裏得到了孟家接觸魏國使者的消息。

換句話說,孟王後真的開始向他宣戰了。

其實沮渠牧犍根本不願和孟王後對上,他幼年時候也得過這位王後的許多照顧,和其他王子一樣,他們都嫉妒羨慕恨兩位兄長有這樣強大而瀟灑的母親,可以做到他們的母親做不到的許多事。

然而他們總是要離開宮中的,童年的溫情很快被利益拋之腦後。

他天生聰穎,過目不忘,每個漢臣都誇獎他有成為“賢王”的天賦,他卻不服氣,他想做“賢王”,此“賢王”卻非彼“賢王”,他想做真正的王。

他知道許多人都覺得大王子和二王子是他暗算死的,因為最終得到最大利益的人會是他。可只有他知道,做出這一切的不是他,而是時勢。

大王子傾向漢臣,想以漢家法度治國,所以佛門出了手。柔然貴族幾乎個個信佛,有他們牽線搭橋,柔然又想得到物資,大王子死於暗算之中也是正常。

正是因為大兄的死亡讓他為佛門的力量而戰栗,從那時起,他一面結交大儒名士,一邊表現出自己對佛門虔誠的信仰,在敦煌和天梯山開鑿佛窟,小心翼翼的不得罪到這群無冕之王。

信仰實在太可怕,一個僧人的幾句話,就可能讓他父王最忠心耿耿的屬下為了“佛祖”而倒戈相向,更別說影響朝臣們的立場了。

正是他的態度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兩方開始接觸、合作。

到了二王兄死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了選擇。

人人都認為是宋繇做了手腳,卻沒人發現後勤補給的隊伍裏有許多的僧官。這些人是防止軍隊出現疫病而帶的僧醫,也是為了安撫可能會有的俘虜,一向是北涼軍隊中的特色。

兩個王兄都死了,他被卷到了風口浪尖,只能被裹挾著前進。

只要他能登上王位,能成為他們口中的“天王”,他們就會出動自己的所有力量,將西域諸國貢獻到他手中。

高昌、鄯善、樓蘭……

哪怕魏國出兵伐了北涼,他依然還有許多選擇。

他還是天王,西域之王。只要佛門不滅,就會有前赴後繼的北涼遺民不停叛亂、起義、反抗……

直到他再次奪回北涼。

沒有人能正面撼動魏國的鋒芒,就算佛門也不可能,這是他們數次推演後最好的結果,哪怕有一天魏國真的出兵了,他們也不是沒有生存的可能。

他的父王不懂,大王兄不懂,二王兄也不懂,他們只會拼命想著保住北涼的疆土,卻沒想過還有一招叫做“以退為進”。

可在此之前,他必須當上世子、涼王、天王,然後才能讓所有人信服他,聽從他的命令。

他不想和孟王後為敵,因為這個女人和他之間根本沒有什麽解不開的仇恨,他充其量不過是沒有把佛門的目的告訴她罷了。

他不相信她一點都不知道背後是誰下的手,父王將小弟的名字改為“菩提”,已經是對佛門的一次示好和對小弟的保護。

若是她不出手,他絕對不會為難小弟。

可是為什麽……

沮渠牧犍仰頭看著面前的嫡母,不甘心地恨道:“您為什麽會在這裏!”

率領著宮中侍衛的孟王後雖然年華不在,可氣勢依舊。

一張對女子來說稍顯剛硬的國字臉上,看不到任何嘲諷、憤怒或者是仇恨的表情,有的只是絕對的平靜。

正是因為這樣的平靜,讓沮渠牧犍的一顆心沉了下去。

她已經將一切都不顧了。

丈夫的愛護和尊敬,國家的生死或存亡,王室的名譽和聲望,甚至於她自己會有的下場,她全部都已經不放在心裏。

光裸著身子的沮渠牧犍瑟縮了一下,看向塌尾同樣衣不蔽體、正在痛哭流涕的大李氏。

“你……你算計了我是不是?我說為何你這幾天這麽頻繁的給我口訊想要見我,一見我就這麽熱情……”

大李氏什麽都不說,只低著頭哭,哭的婉轉動聽,甚至還帶著一股淫靡的味道,就像無數次她在他的身下,被掐住身上的要害,細細軟軟的輕嚶低泣一般。

以往他聽到這樣的聲音,只覺得全身熾熱難當,如今再聽,只覺得說不出的煩躁。

“你別再哭了!”

“你們這些男人,只知道在女人身上耀武揚威。”孟王後終於露出了今日的第一個表情,那是一抹哀痛。

“你不必問東問西,你只需知道你今天栽了就行。”

“王後,我自問對你恭恭敬敬……”

“然後,你就侮辱你大哥的遺孀嗎?”

孟王後目光冰冷地望向沮渠牧犍,“這座王宮裏,沒有一個人是幹凈的。你也好,大王也好,對我恭敬有什麽用,我需要的從來都不是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