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第5/6頁)

給這劍不小心砸到了,割破了沒什麽,誰不知道說不得掃出去就骨折了……

賀穆蘭見身邊頓時涼快了不少,臉上得意的高舉著磐石舞動了起來。

磐石雖是雙手劍,但賀穆蘭力氣大,一直把它當單手劍用,此時賀穆蘭緩慢地施展著她從花木蘭和自己從軍這麽多年來領悟出的戰技,頓時吸引了無數虎賁軍的目光,腰也不扭了,腳也不轉了,直用眼睛一動也不動地注視著賀穆蘭的動作。

他們大多出身軍戶,武藝全靠家傳,技能也是參差不齊,許多還是在軍中學的“三板斧”,如今有機會看到這等高明的戰場殺人之術,哪裏還能記得起來要跳舞?

賀穆蘭舞的慢,看起來倒像是跳舞,而她身邊圍著許多人,每個人都用渴望和尊敬的眼神望著她,她即使沒有喝酒,也覺得醉了。

賀穆蘭用劍尖遙遙指著李順和一幹北涼使臣,看起來像是像他們致敬,口中卻開始大聲的頌唱著黑山大營裏常常唱著的戰歌。

這是一支漢人的戰歌,卻因為其中蘊藏著無盡的情感而被鮮卑人開始傳唱,許多鮮卑人根本都不會說漢話,卻能一個音不錯的把這首歌給頌唱出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賀穆蘭手中磐石一振,劍尖抵向一個舞者的胸膛,而後又若無其事的滑開,驚得那個舞者僵在當場。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隨著賀穆蘭第一聲開腔,無數出身黑山的將士們懷念起黑山,眼含熱淚的接上了第二句。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賀穆蘭沉劍下劈,將地上硬生生劈出一道裂縫,其勢如火,其迅如雷,猶如日落大地,四方皆服。

虎賁軍們圍在賀穆蘭的身邊,一個個擺出手持戈矛的姿勢,擺動著自己的身軀,高聲唱著:

“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他們到底在唱什麽?”

一群盧水胡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紛紛問坐在盧水胡人中間的蓋吳。

“少主,你不是跟著花將軍學了許久嗎?你可知道?”

他怎麽不知道。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才想要有自己的同袍,想要重建天台軍。

可現在,蓋吳壞心眼的不想告訴他們,只是伸手指了指李順。

“這是漢人的歌,已經有許多許多年了,我也不太明白什麽意思。李使君是主使,又是漢人中有學問的人,你們可以去問問。”

幾個盧水胡人被賀穆蘭等人引的胸中熱血沸騰,卻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唱什麽,若單單是漢話還好,這還是字正腔圓的漢人正音,就如同你終於見到一個美人兒的聲影卻看不到臉一般,幾個盧水胡人立刻貓著腰往李順那邊跑,跑去“討教”去了。

蓋吳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美酒,開始取出木頭雕刻眼前的師父,不想看李順到底會露出如何狼狽的神色。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賀穆蘭想起自己“玄衣木蘭”的稱呼,眼中神色更柔,手中磐石也開始溫潤的畫起了圓圈,似乎在蕩開面前圍攻的敵人。

“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那羅渾和陳節等人激動的不能自已,隨著最後一句戰歌,齊齊對著賀穆蘭單膝跪去,行了個軍禮。

這兩人的動作就像是會傳染一般,一下子,無數精壯的男兒齊齊下拜,除了那幾個還愣在那裏不知道什麽情況的異域舞者,賀穆蘭的面前再無站立之人!

此時的賀穆蘭手持磐石,眉眼間說不出的意氣風華,只有三分的容貌,竟也因這份睥睨,被襯托的如朗月一般耀眼。

正所謂是:

——九州山河,千裏烽煙塵埃。是非成敗,彈指一笑風流。

這時候有多少人能夠永遠成功?然而只要當下的每一刻都活的瀟灑愜意,哪怕真的敗了,也是數不盡的風流,道不盡的往昔。

話說另一頭,幾個喝高了的盧水胡人跑到了李順的使團那邊,開始借酒裝瘋的問起李順等人這首歌是什麽意思。

這首《秦風。無衣》原本描述的是秦地的的戰歌。當年秦人在商周時與西戎雜居,經常碰到西戎侵略,這便是一首遭遇西戎侵略後同仇敵愾奮勇還擊的戰歌。

秦人苦寒,位處偏僻,到打仗之時,甚至連像樣的盔甲都拿不出來,當時的秦人部落實行的是兵制,平民成年男子平時耕種放牧,戰時上戰場就是戰士,武器與軍裝由自己準備。

這種兵制在北方的少數民族中一直在延續著,所以這首戰歌才能在鮮卑軍中如此廣泛的流傳,因為鮮卑人也是這樣的生活。

賀穆蘭此時唱起這首歌,並不是隨口而出,而是因為這是一首抗擊西戎的戰歌。如今北涼正在魏國的西邊,而他們是在往西而去,所以賀穆蘭唱起這首歌,是因為被李順和沮渠牧犍調弄的太狠,有些威脅警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