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袁放雖然家中有錢有勢,但畢竟不是拓跋燾或崔浩那樣出自世族的子弟,所以並不知道那些金器上的徽記代表著什麽,只以為是李順家的特殊標記,就和袁家有時候也給器具打上烙印一樣。

可正因為他這麽想,袁放覺得李順實在太有錢了,能隨手為了一個不知道成不成的主意就能掏這麽多……

看來跟著不同的主子真是待遇都不一樣啊。

每個月月度還不夠塞牙縫的袁放惡狠狠地磨牙。

“現在怎麽辦?把錢交給將軍?”鄭宗不舍的摸了摸滿床的錢,“這麽多金子啊……”

“你現在不能去將軍帳中,難保虎賁軍裏沒有眼線,人多口雜,要是你擡腳就去了將軍帳子裏,李順就知道你的想法了。”

袁放摸了摸鋥亮的金器。

“這些都是新造的金器,純度又高,我拿一個去將軍那裏,你去找蓋吳,讓他派幾個盧水胡人隨時遠遠的跟著你,防止你被滅了口。”

“滅口?”

鄭宗嚇得眼皮子猛抖。

“我還什麽都沒做呢!”

“你馬上就要做了……”袁放笑的狡猾,“我們要將計就計。”

翌日。

賀穆蘭知道李順想要買通鄭宗的時候,她剛剛和使團的成員吵了一架回來。

從夏境到達涼國,只有兩條道路可走。一是渡河往西,走後世被稱之為河西走廊的道路一直到達北涼的首都姑臧,這也是來往的旅人經常走的一條路;

二則是從欽汗城(銀川)出發,從騰格裏沙漠的邊沿穿過,然後到達姑臧。

賀穆蘭從後世而來,自然知道沙漠的可怕,流沙隨著沙暴經過時,可以把人全部埋掉,更別說缺水、隨時出沒的狼群和禿鷲,以及沙漠中神出鬼沒的沙盜們。

出於對安全的考慮,她根本不同意走沙漠之路。

然而如今已經是六月底,正值汛期,黃河泛濫洶湧,水路的危險並不比沙漠更小。加之這麽幾千人要從水路上走,沿河四縣就要準備足夠的船只,這樣一來時間更長,不知道要準備多久。

虎賁軍多來自黑山,根本不通水性,暈船會喪失作戰能力不說,若在黃河上遇到風浪或是暗礁,一群不會水的虎賁軍就要變成了河底的冤魂,別說李順反對,就連虎賁右司馬源破羌都不太願意。

這麽一來,對接下來路線的選擇就陷入了僵局,無論是賀穆蘭也好,還是李順也罷,都知道此時爭吵起來毫無意義,只能暫時冷靜一番,回去好好考慮。

賀穆蘭並沒有多少可以商議的人,索性就把身邊所有的人全部召集過來,拉到一起詢問如何是好。

袁放和鄭宗正在發愁該怎麽避開所有人的眼線名正言順的見賀穆蘭,就聽伯鴨官說所有人都已經去了帳子就等他們,袁放頓時大喜,把床上的金器包成一團塞到馬具之中,只揣著幾個金酒杯去見賀穆蘭。

自從賀穆蘭暴露自己是個女人之後,眾人面對賀穆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在,好在這次是為了正事,當賀穆蘭將自己遇到的問題一說,眾人紛紛表示出自己的意思。

“我曾出使過涼國,走的是河路,不過那是冬天了。”鄭宗皺著眉頭說道,“那時候夏國還沒有被攻下,我們沒有辦法從夏境穿越,只能沿著黃河而下,然後輾轉到達姑臧,要耗費幾個月的時間,且補給困難,人數也不能太多……”

他回想了一下,繼續說:“我聽說夏人到北涼都是從欽汗城出發走沙漠的,沿路有不少熟練的向導,如果從邊沿走的話,其實也很安全。”

賀穆蘭沒想到鄭宗居然也認為第二條路比較妥當,張了張口沒有說什麽,只扭頭問蓋吳等人:“各位去過北涼,可知路徑?”

“其實沙漠並沒那麽可怕,如果只是走外緣的話,其實沙丘比較平整,馬匹也可通行,還有很多綠洲。祁連山的水澆灌了不少地方,現在又是夏天,水草豐美,來自祁連山上的積雪融化成水而下,連趕路的戰馬都可以得到補給。”蓋吳也肯定使團的選擇是對的。

“相比之下,走河路既慢又有危險,河面上也有河盜,就憑我們這些不通水性的,萬一船給人鑿了就真的求生無路了。”

鄭宗膽小怕死,絕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若去過北涼的鄭宗都認為走沙漠比較好,那肯定是因為沙漠比較安全。

而蓋吳和一群盧水胡人走南闖北討生活,對於各地“宵小”的情況十分了解,虎賁軍之所以出京,就是為了防止有見財起意連命都不要的匪患聯合在一起“來一票大的”,既然蓋吳認為河盜比馬賊還棘手,那她也不能不聽。

“我常聽說沙漠上風沙極大,若有風暴經過,能把人都卷走……”賀穆蘭有些不好意思的繼續說:“還有水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