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第4/6頁)

賀穆蘭突然直起身子,開了口。

袁放鐵青的臉突然一下子刷白了起來,下唇有些哆嗦:“是……是刀傷?是了,就那麽說幾句話,肯定不會……是我……”

賀穆蘭和寇逸之見他突然神情大變,慌張恍惚,立刻覺得有戲。賀穆蘭繼續說道:“將病過給他的人,大概是被什麽毒蟲咬過,所以得了這怪病。亦或者那個將病過給他的人,也是被別人過的病氣,但源頭之人,肯定是全身潰爛、無法呼吸而死。”

“袁四郎,你叫我們救什麽?令兄得的是瘟疫!”

她每說一句,袁放的臉色就紅潤一分,等賀穆蘭最後一句話說出來,竟神情猶如狂熱!

“是,是!每個郎中都這麽說,但能說清楚源頭是被毒蟲咬過的沒有一個。這病還有救沒有?”

袁放被寇逸之徹底否決後已經快要絕望了,此時聽到賀穆蘭一口報出鼠疫的來歷,又強調這是瘟疫,不驚反喜,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興奮!

這也是賀穆蘭和寇逸之之前商議過的,一個打定主意不救,另一個說出一些這病的來歷,讓他先憂後喜,便可以按照他們規定的節奏來行事。

賀穆蘭扮演的自然是那個“貌不驚人但本事驚人”的角色,見到袁放絕口不提“瘟疫”雲雲,只問其兄如何,心中實在不耐,口氣不善道:“你可知道這瘟疫有多可怕?一旦流了出去,不但你的兄長,整個陳郡都不可能幸免。春日多雨,一旦又人病死在野地,雨水會把瘟疫傳播到所有有水源的地方,而後再繼續蔓延,不用一個月的功夫,莫說陳郡,就算豫州、並州、秦州,恐怕都要變成一片死地……”

賀穆蘭的語氣越來越惡劣,袁放則瞪大了眼睛。

“一旦春季瘟疫蔓延,便會耽誤春耕,百姓得病而死,大片田地荒蕪,整個魏地到了秋收季節顆粒無收,原本沒有得病的百姓也會因為饑荒而餓死。為了不餓死,百姓會哄搶富戶、呼嘯山林、聚眾造反,到時候整個南方便回如同人間煉獄,幾十年前千裏無人、易子而食的悲劇,就將在這裏重演……”

賀穆蘭的眼神像是刀子一般割向袁放的身體,她的嘴角帶著嘲意,她的話語像是最惡毒的詛咒,一點一點敲打著袁放還未泯滅的良知。

床上的袁化似乎在半睡半醒之間聽到了什麽,發出了痛苦的悶哼之聲,卻依舊無法睜開眼睛。

袁化聽著賀穆蘭說著的可怕預言,耳邊響著兄長的悶哼之聲,猛然間聽到耳邊響起一聲大喝!

“袁四郎,你兄長到底在哪裏得的瘟疫!瘟疫可不是小事,你怎麽能隱瞞!”

正是寇逸之大喝出聲。

這原本就是佛、道皆用的一種小伎倆,先用別人心底最害怕、或最向往的描述吸引別人的全部心神,再如同“當頭棒喝”一般直接震擊別人的心靈,造成振聾發聵的效果,讓人不由自主的屈服。

果不其然,袁放被這麽一喝,精神直接崩潰了,跟著痛哭流涕道:

“我也不想!我也不想!是阿兄擋著我殺那個女人,我劈了那女人一劍,想要刺第二劍的時候阿兄沖了過來替她擋劍,我一時受不住手,那劍便劃了他的胳膊……”

他的手胡亂的揮舞著。

“誰知道只是劃了那麽一個小傷口也會讓他染病?我不知道那女人連血都是毒的!”

“什麽女人!在哪裏!”

寇逸之眼睛一點也不肯放松地盯著他的眼睛,繼續發問。

“是……是……”

已經像是被催眠的袁放似乎對這個有很深的抵觸,眼睛裏掙紮了一番後,竟沒有繼續回答。

賀穆蘭在一旁聽得焦急,又高聲問了幾遍,寇逸之剛想出身阻止賀穆蘭的魯莽已經來不及了,反復詢問的問題立刻引起了袁放的防備,崩潰的情緒也立刻清醒了過來,袁放有些茫然地用手背擦著臉上的淚水。

“我剛才說了什麽?你們做了什麽?”

他戒備地盯著賀穆蘭和寇逸之:“你們不是來幫我兄長治病的?你們要做什麽?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貧道寇逸之,確實是來幫袁少主治病的。”寇逸之嘆了口氣,“不知道在做什麽的是你啊,袁四郎!瘟疫若那麽好治,又如何讓人畏之如虎?袁少主如今病的不清,我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瘟毒,就算我敢施為,也不見得他能好轉。除非有好幾個病人一齊給我研究,才能查清楚到底是什麽造成他這般病重。”

賀穆蘭想起袁放說的那個女人,心中不知為何有些在意,跟著補充了一句:“還有將病氣過給他的那個人,若是能看到那個人,根據她病情加重的速度和症狀,便可以推演出少主病情加劇後的情況,對症下藥……”

這便是胡扯了。

鼠疫在這個沒有鏈黴素的時代,除了做好衛生措施和極力補充大量的流質飲食外,幾乎全靠人自身的抵抗力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