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第3/4頁)

“那就這麽說了,陳節再出去一趟,買一套少女的衣衫,再找一頂錐帽回來。我等下給赫連止水描畫一下,讓他裝成女郎和你們一起出門。記住,買匈奴女子的衣裙,鮮卑女和漢女的衣衫都不方便行動,匈奴女子下面是褲子,一旦出了什麽事情,他也好跑掉。”

賀穆蘭當機立斷的做了決定,轉頭問赫連止水。

“這樣可好?”

“好……好……”赫連止水夢遊一般的回答完,見陳節已經得令跑出屋子了,這才激靈一下,如夢初醒。

“好?好什麽?”

他剛才是不是答應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聽到他的問話,盧爾泰等人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蓋吳則和赫連止水一般,還未從夢遊一般的狀態中解脫出來,嘴裏不住喃喃著:“是師娘?不是師娘?若不是師娘,要叫什麽?可他不是女人,也能叫師娘?難怪他不讓我叫師娘……”

這一段繞口令的話除了他自己誰也聽不懂,賀穆蘭向來大而化之,也不刺探別人的隱私,即使蓋吳在喃喃自語,也沒仔細聽他說什麽。

長安十分繁華,各民族的人都有,所以成衣店到處都是。沒一會兒,陳節就捧了一套桃紅色的衣衫裙褲回來,甚至還買了一雙女孩子的鞋。至於錐帽,更是鑲著漂亮的鳥羽,顯然價格不菲。

他向來機靈,向來為了襯托出赫連止水女郎的身份尊貴,連成衣和配飾買的都是精致的,以至於陳節和賀穆蘭報出自己買行頭的價格時,都忍不住直齜牙,顯然很是肉疼。

賀穆蘭向來記賬不算賬,聞言也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又拿來陳節帶來的胭脂水粉和眉黛,稍微為赫連止水描畫了一下,一個容貌清秀的女孩子就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賀穆蘭的化妝方式和時人的化妝技巧不同,她剛剛穿來花木蘭家時,就被花木蘭阿母袁氏那可怕的化妝術荼毒了一番,嚇的全家老小都驚慌失色,從此袁氏再也不提賀穆蘭再穿回女裝塗脂抹粉的事情。

但賀穆蘭的淡妝是偏向自然的,這也是為什麽狄葉飛服用五石散毒癮發作時她為他塗脂抹粉幾乎沒什麽人發現的原因。

在賀穆蘭的描畫之下,赫連止水只是長相較硬一些的女孩,他還沒長胡子,臉上絨毛都還在,眼角眉梢畫的柔和一些,也就難辨雄雌了。

赫連止水原本還以為賀穆蘭將他化成了女子常見的那種大白臉紅胭脂,額頭貼了花黃,等在銅鏡裏照出自己如今的長相時,忍不住驚叫出聲:“哎呀,這是怎麽畫的,想不到將軍竟有張敞的本事!”

賀穆蘭歷史不好,這些盧水胡人更是沒聽過張敞是誰,一聽到赫連止水的話,齊齊露出迷茫的表情來。

赫連止水從小在當世高儒的張淵膝下長大,看的是漢人的經典,見眾人迷茫,反倒不好意思的按倒了銅鏡。

“漢書裏說,漢宣帝時,京兆尹張敞的夫人因眉角有傷,所以張敞每日要替自己的夫人畫完眉後,才去上朝。有人因為這個把這件事告訴漢宣帝,認為他怠慢公務,張敞就說‘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意思是,在閨房中,比畫眉更過分的情趣之事都有,我又不耽誤國家大事,就給我夫人畫個眉,又何必問他個究竟呢?所以眾大臣和漢宣帝就不再提這件事情……”

他典故說了一半,就覺得自己的例子比的不太對,好在他是男孩,也沒有想太多,只是停住了接下來的話。

“原來是這樣。不過我這就是隨手畫畫,這和畫畫差不多,我沒想那麽多。”賀穆蘭聽了這段典故,覺得大漲知識,也對那位為夫人數十年如一日畫眉的張敞生出些好感。

她看到赫連止水穿戴女兒衣冠、化了妝描的柔和點之後沒有不自在的表情,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赫連止水原本就是匈奴人,匈奴少女和少年的服裝相差不大,加上賀穆蘭畫的不是大花臉,他自然就放松了。

“赫連小郎君,你懂得真多,不愧是太史令家的公子……”

盧水胡人們則十分佩服有知識的人,盧水胡人從漢代開始為漢人打仗,也因此顯名,所以對漢代的歷史尤為有認同感,聽到赫連止水隨口就能說出一段漢書裏的事情,各個收起調侃的表情,表現出尊敬的神態來。

赫連止水也不明白為何自己只是說了一段典故盧水胡人們就前後截然不同,但對方對自己友好總比有齟齬好,所以心中一樂,隨手帶上錐帽,和賀穆蘭打了個招呼,便領著十幾個盧水胡人出了客店。

只留下蓋吳臉色更加古怪,嘴裏不住嘟囔著“師父畫眉,師父給他畫眉,師父……師娘……”雲雲。

賀穆蘭將赫連止水送走時,天色已經漸漸泛黑。魏國的律法是夜有宵禁,而原本的夏國是沒有宵禁的規矩的,長安在赫連定治下時夜夜燈火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