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第4/5頁)

這味道實在是讓人心中不喜,源破羌再落魄時也是王子,最注意儀表,等看到賀穆蘭領著一大群穿著古怪、身上散發出各種氣味的漢子來到軍營之前時,哪怕他涵養再好,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脫口而出:

“花將軍,莫不是你以為我帶著私兵給你下馬威,所以……”

他看了一眼她身後奇裝異服的盧水胡人,苦笑著說道:

“……砸場子來了?”

莫說是賀穆蘭,便是任何一個人看到賀穆蘭帶著的這群人,都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若是不喜源破羌的行為,以賀穆蘭現在的威望和身份,在若幹家、賀賴家或庫莫提那裏借上幾百個精兵撐場面是一句話的事情。

可他偏偏帶著幾百個市井之徒,有些一眼看去還是雜胡的市井之徒前來虎賁軍營……

“此事一言難盡。”

面對源破羌此等的猜測,賀穆蘭也只能翻身下馬以示絕無此意。

隨著賀穆蘭下馬,陳節、蠻古和一幹盧水胡人也紛紛滾鞍下馬,動作幹凈利索,顯然都是經常行軍之人。

看到這些人可能確實是老兵,並非賀穆蘭四處找來羞辱禿發家的私軍的,源破羌的臉色才算好了一點。

賀穆蘭領著兩百多號盧水胡人進入軍營,和源破羌並肩而立,用春秋筆法大致說了下自己遇刺的事情,然後這些人都是自己弟子找來的朋友,熱心護衛雲雲。

時人愛豢養私兵,就連遊俠兒都是呼嘯著聚眾山林,也有大量的破落貴族家中帶著許多家人四處流竄,源破羌自己就是如此,自然對這些盧水胡人心有戚戚焉。

如此一來,他的態度又更好了一些,可他身後的私兵們卻不是如此。

盧水胡人當過傭兵,不過傭兵是什麽?

那都是野路子,莫說補給輜重糧草都要自己想辦法,像這樣吹角連營、軍帳齊備的軍營更是從未有過,更別說那廣闊的校場、來來回回擺弄各種器械的後勤兵卒了。

所以這些盧水胡人一進軍營就用各種羨慕和好奇地眼神東張西望,偶見幾匹好馬被人牽著走過,眼神裏都是熾熱的東西。

他們仿佛已經看見當這座大營滿布將士時雄壯的操練聲,鼻子裏似乎也聞到了擂鼓出征時誓師酒的清洌之氣,那馬鳴嘶嘶,刀劍出鞘的交雜之聲更像是完美的樂章,一下一下激蕩著他們的耳膜。

幻想是最美好的東西,每個男兒都有金戈鐵馬的夢想,更何況盧水胡人幾百年來曾無數次和正規軍並肩作戰,直到十六國時北方一片混戰才淪為不入流的人馬。

他們好不容易碰上一個英明的領袖蓋天台,結果就在亂軍之中被長孫翰斬了,之後雖然分崩離析,可心中那些熱血卻是沒有熄滅的。

這些男兒熱血澎湃,源破羌的私兵們卻一臉嫌棄鄙夷的看著這些草莽之徒,有些盧水胡人連雙鞋都沒有,裹著草和破布縫合在一起的怪東西,甚至還有人連腰上都沒有腰帶,只用草繩胡亂束做一團。

源破羌敏銳的發現了自己部下的那些心思,又發現那些盧水胡人們對此是一種不屑一顧的坦蕩,頓時明白這些人應該是有真本事的。

正是這些真本事讓他們無視了他那些部下的驕傲,因為他們的驕傲不在於身份和衣著,而來自於對自身力量的自信。

想到這裏,源破羌露出在黑山軍營時那副可愛的笑容。

“花將軍,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他亮出兩個小虎牙,對賀穆蘭建議:

“不如讓兩邊都活動活動?”

一個時辰後。

“呃!啊!我認輸!我認輸!”

“莫打臉!我認輸!”

“我就不認輸,有種你打死我!呃啊!你還真打死我?”

校場上一片鬼哭狼嚎之聲,兩百盧水胡健兒對上精挑細選的兩百源家軍,幾乎是以吊打對手的氣勢不停的贏著拳腳。

這些私兵除了平時的操練和出征,其他時候都有貴族養著,從不為生存發愁,而這些盧水胡健兒除了每天必備的練武,尋常做些苦力、或是搬運東西都是常事,一身腱子肉簡直能撐爆衣衫。

他們將什麽街頭亂鬥、亂軍中活命的本事一齊上來,頓時打的這些私兵丟盔棄甲,恨不得抱頭鼠竄才好。

賀穆蘭和源破羌也算有些私交,源破羌的私兵心高氣傲是她早就知道的,而且在黑山時他也是這麽打擊左軍的氣焰,賀穆蘭明白他的想法,所以就讓這些盧水胡漢子們下場去“玩玩”。

這一玩,就玩出了這個結果。

莫說只是想讓他們知道草莽之中也有猛士的源破羌,就連賀穆蘭都沒想到這些漢子們有這樣的本事。

能堅持到最後還跟著蓋吳的,果然都不是庸人。

這些漢子也有意讓花木蘭看看他們的本事,手上的功夫絕不收斂,可就苦了這些私兵,被打的要命不算,若是不幸被壓在盧水胡人的身下,聞著對方身上傳出的陣陣汗味和異味,真是恨不得大哭一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