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第6/7頁)

“花將軍,我給你惹了麻煩,實在是對不住。我現在要回家去了,我們之間的比試,下次再改期吧。”

素和君卻是略有所感,忍不住在一旁出聲:“你……你是不是受了傷?”

他明明覺得自己刺到什麽軟綿綿的……

他在戰場上殺人素來堅決,王室練劍最後都是要拿死囚喂劍,以免在戰場上陣因為第一次殺人而心境不穩反誤己身,所以他十幾歲的時候就殺過了人。

過去他從未注意過武器刺入人體的觸感,往往是當胸而過或者直取要害,除非是武器卡在了骨頭裏,否則不會糾結“到底傷成什麽樣”這樣的問題。

剛剛他和王慕雲交手,一舉一動都控制著分寸,這在之前動手的過程中從未經歷過,於是每一分都很小心。

由於精神高度集中,他第一次將劍使到五感皆通的境界,連劍尖刺破衣服、刺到軟物的感覺都似乎還在手裏。

之所以問出是否受傷,就是因為他不能確定那及時收回的一下有沒有真的碰到……

碰到……

可惜王慕雲沒有理他的問話,只對他昂起了頭。

“你現在劍術還是那麽爛,可我卻打不過你了……”

她語氣黯然。

“阿公說我只有其形沒有其意,宇文家練得都是沙場上殺人的本事,我卻連控制自己的殺心都做不到,一動手就想取人性命,想來心中有魔,不適合和人動武。”

宇文家都信佛,她從小聽多了,也就知道一些佛門的說法。

素和君沒想到她會得出這個結論,剛想開口解釋自凡是比武都有打急了的時候,卻發現王慕雲對賀穆蘭遙遙行了行禮,帶著幾個侍女轉身就走了。

連宇文誠都沒有再理,顯然打擊太大。

賀穆蘭聽了王慕雲的說法,再看她剛才的本事,心中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想到這個,她對著王慕雲的背影高聲道:“女郎不必自誤,有些人生來就是如此,不是你生性暴虐。我知道一個人,也是第一次殺人就不害怕,而且在戰場上時,殺的人越多,越是熱血沸騰,全靠自己壓抑。可這人並非嗜殺成性之人,也從未傷過無辜的性命。她能做到,我相信你也能做到。”

王慕雲畢竟沒有接觸戰場的機會,她長得雖不柔弱,但一眼便知是女子,斷沒有喬裝的可能。既然她一輩子不需要陷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境地裏去,也就不用擔心自己會嗜血成性。

難怪她平時冷若冰霜,又只找武藝高強的人切磋。若真在比武時心緒不穩,說不定要鬧出人命來。

已經走的有些遠的王慕雲聽到賀穆蘭的話,捂著心口回過頭來,微微側頭,遙遙問道:

“花將軍,真有這樣的人嗎?他現在過的可好?”

“是,她是個大大的英雄。”

賀穆蘭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可好,但她的一生,無愧於心。”

花木蘭的一生,絕對稱得上“英雄”二字。

比起她的堅強,在戰場上軟弱的被馬蹄踏死的自己,實在像是個笑話。

但適應了沙場生活的她,也漸漸明白了花木蘭“熱血沸騰”的感覺是來自於何處。

那是天生對於“勝”的渴望。

在世家子弟們來說,這便是“天生將種”的證明。

正是這股“血性”讓花木蘭在各種逆境中堅強地挺了過來,成為赫赫有名的虎威將軍。王慕雲也有著這樣的沖動,未嘗不是說明她也有為將的潛質。

女子比男子的心性要更加堅強,也比男人能夠克制和自省。王慕雲也許是第二個花木蘭的苗子,但因為出身的原因,也許這輩子就要蹉跎在平城之中了。

掩飾不住殺意又有什麽關系呢?只要堅守內心的澄明,就永遠不用擔心淪落到殺人魔的境地。

王慕雲聽到賀穆蘭的回答,淺淺地笑了。

她將右手壓在左手之上,舉手加額,恭恭敬敬地對著賀穆蘭躬了躬身。

賀穆蘭含笑回揖之後,一身紅衣的王慕雲被身著騎裝的侍女們簇擁著,瀟灑而去。

宇文誠大概是詫異於自家表妹行了這麽正式的一個揖禮,愣了一愣後才猛然清醒般追了出去,只留下素和君和賀穆蘭的小夥伴們,有些感慨的看著宇文家的兩個孩子離開小校場。

“真的有那樣的人嗎?”

素和君凝視著王慕雲的背影,輕聲問她。

他調查過花木蘭的身家經歷,自然知道她的武藝全是在花家學的,也沒有接觸過什麽真正像樣的將軍。

“有的。”

賀穆蘭語氣幽然地說著。

“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素和君以為那人死了,了然地點了點頭。

只是片刻後,他卻發出了一聲慘叫。

“哎呀,每次遇到那惡婆娘我就忘了正事!赫連定下了國書,要歸順我大魏,人已經帶著騎兵到了邊境,陛下命你隨我一起進宮,商議迎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