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第3/4頁)

火!

熱!

健壯的男人!

賀穆蘭一進入鐵匠鋪,感受到的便是這些。

高車人裏世代鍛鐵的無一不是精壯之輩,熔爐邊炎熱,鍛造兵器的男人都是赤裸著上身,露出健康的古銅色皮膚,掄著大錘和小錘,在鐵鈷上敲打著一塊塊鍛鐵。

有幾個男人在一旁拉著風箱,或來來回回的提著冷水給他們淬鐵。這些打雜之人一見到賀穆蘭進來了,立刻叫了起來:

“主人!”

這一聲主人,讓許多高車人看了過來。

“你就是他們的主人?”

高車人和這些柔然奴隸在溝通上毫無障礙,高車人也曾做過奴隸,所以對他們很是寬容,當參軍帳把這些奴隸帶來的時候,他們很容易就在高車人這裏找到了工作。

要重新建立家園,要給大魏人看到他們高車人所能提供的幫助,他們要做的事情很多,需要幫助的地方也有不少,賀穆蘭救出來的柔然奴隸們已經在這裏找到了昔日丟棄的尊嚴和安穩,如今再見賀穆蘭來,臉上居然有惶恐和不安。

這些惶恐和不安讓賀穆蘭不知道說些什麽,張了張口:“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們過的怎麽樣……”

這話一說,奴隸們的不安感更強了。

“我們每天都有努力幹活,從來沒偷懶過。”

賀穆蘭覺得自己越說越錯,索性站在一邊,看著高車人打鐵。高車人的兵器如今在軍中很搶手,除了一些贈送給將軍的,大都賣給了出得起價錢的人。

他們的“疊打”工藝據說來自於西域,高車人制造的武器上都有層層疊疊的花紋,那不是後來做上去的,而是不停重復鍛打後的層次。

這些人最費力氣的工藝大概就是“鍛打”,一個又一個強壯的男人反復地捶打著燒紅的鋼坯,直至滿身大汗,再換下一個人來敲。

賀穆蘭送來的奴隸大都瘦弱不堪,在鐵匠鋪裏做不了這樣的活兒,幹的都是雜役,而高車人們似乎也不怕自己的技藝被別人學去,只顧著埋頭幹活兒。

她把那些自己的軍奴叫到鐵匠鋪的一邊,開始小聲說起自己已經升任了將軍的事兒。

幾個聽得懂鮮卑話的互相轉述了一下,各個都露出了高興的神情。

一個將軍的軍奴和一位親衛的軍奴,那地位是截然不同的。

賀穆蘭見他們面露高興,反倒苦笑著說道:“我養的人越來越多,反倒養不起了。你們還好,就在這裏做工就好,我還要養活兩千多口人……”

雖說糧草軍中是自備的,可主將太窮時間久了軍心也會渙散。

其中幾個軍奴小聲地在一旁商議了幾句什麽,其中一人開口說道:“可以……可以套馬,賣。”

賀穆蘭被這個軍奴的話激起了興趣,連忙追問:“什麽套馬賣?哪裏有馬套?”

她實在不懂蠕蠕話,拉了一個高車會鮮卑話的漢子做翻譯,這個軍奴磕磕巴巴說了一大串,那漢子轉述一遍,賀穆蘭才聽了個明白。

每年春天的時候,草原上就會有大量的野馬繁衍。一個馬群的馬沒有多少只,大多是在十幾只左右,馬群的頭馬必定是雄性的種馬,他帶領著群中的母馬、年輕的小馬和其他歸附來的野馬,在春天的時候在草原上遊蕩,尋找合適的族群繁衍。

野馬也有自己的種群意識,知道不能和自己的女兒或者姐妹交配,所以到了春天,種馬會把馬群中的母馬作為交換,和其他的馬群融合,形成新的馬群。這時候野馬們會成群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蠕蠕們到了春天的時候會出去套取野馬,帶回部落,壯大部落的實力。

對於這些奴隸們來說,自家將軍煩惱的無法“養活兩千多人”是很難理解的事情,但他們生活在柔然,那地方比這裏苦的多也窮的多,能活下去,全靠著世代相傳的活命路子。

賀穆蘭一聽到說可以套野馬賣,立刻眼睛一亮。

黑山城裏有大批的商人,從蠕蠕人那裏獲得的戰馬大部分都被軍中取走,但有時候主將也會允許下面的人留下一些,這些商人什麽都收購,包括蠕蠕的戰馬或馱馬。

“能套多少?危險嗎?怎麽套?”

那幾個軍奴顯然是陪著以前的主人做過這種事情,說起來頭頭是道。

無非就是拿一些強壯的、正當壯年的母馬做餌,哄騙馬群裏的頭馬和公馬出來,然後制服、套上韁繩牽走。

野馬是群居的,頭馬走了,小馬、母馬和馬群裏所有的馬都會跟著公馬一起走,每次套上幾百只不是難事。

聽起來雖然容易,所謂頭馬,自然就是野馬裏最強壯、最聰明的那一只,想要制服頭馬,當然要有過人的本事。

賀穆蘭如今只有一百多金,看起來雖多,還不夠置辦什麽東西的。她自己就是騎射出眾,總不能讓底下人以後不射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