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第5/7頁)

是個男人都愛馬,這大抵和後世男人都愛車差不多,拓跋燾開了個頭,庫莫提迎合,這路程漫長,一大群男人漸漸歪了話題,開始討論到如何讓越影開竅上去了。

無論是鮮卑人還是漢人,在這件事上都表現出仿佛非常有權威的樣子,一個個七嘴八舌,有的說是吃的不夠滿意,有的說它是年紀太小性格未定,有說若是通人性的可以用鞭子威脅看看,有說拿飴糖試試訓練脾氣的……

賀穆蘭竊笑著聽著這一群人給拓跋燾支招,心裏都快樂壞了。

哪裏有他們說的那麽復雜,越影就是這尿性,就是不喜歡別的馬貼著它。就為這個原因,到後來十六七歲了,連個媳婦都找不到。

說看它發情可憐想騸它吧,誰彎下腰看它那裏誰就被踢成豬頭,漸漸的,連花木蘭都隨它去了。

賀穆蘭心裏竊笑,卻見崔浩一本正經地說道:“雖說騸馬有讓馬病死的危險,而且這等良種不能再留下後代非常可惜,但不能用的戰馬,即使再好也不過是徒然浪費草料。依我看,再性烈的馬,一旦被騸過都會變得溫順,陛下若真想用它,不如騸了它,說不定又能成就一匹寶馬。”

寶馬……個屁啊!

拓跋燾沒有出聲。

崔浩看拓跋燾似是不願意,又接著說:“那就不如養著它,等它再大一點,到了發情期,將它當做種馬。說不定它的後代之中,也有不弱於雷鳴的神駿。”

賀穆蘭看了眼越影那小身板……

當種馬?

“非也,騸掉的戰馬雖然溫順,在戰場上也不會隨便發情,但我們鮮卑人訓過的馬本來在戰場上就不隨便發情,而且沒騸掉的馬會保持其野性,在戰場上能與敵人的公馬搏鬥,甚至踢傷敵人的戰馬,騸馬就只能適合做替馬,做不了主馬了……”

古弼猛地搖頭。“直接騸掉並不能解決它暴躁的原因,其實馴馬和治國是一樣的,不可操之過急,急功近利。當種馬更不可取,汗血寶馬交配過幾次就廢了,這有失‘仁道’啊。”

一個鮮卑人說起“仁道”,而長相斯文的崔浩說的卻是“霸道”,這讓賀穆蘭頓時生出一絲荒謬的感覺來。

想來留在北方大地上的漢人,和南朝遷走的“王謝”之輩,已經產生了巨大的變化,變得具有侵略性了起來。

賀穆蘭聽到這裏,有些默然。

她一直以為拓跋燾身邊的文臣武將都是一片和樂融融,即使是在討論越影,也都是有理有據,一副君臣相得的樣子。但聽到這裏,賀穆蘭隱約從一團和氣中窺見了用言語形成的刀光劍影。

這些文臣,怕是在“馴馬”的計略中蘊含了各自治國的想法,並且含蓄的通過“馴馬”的道理,為拓跋燾灌輸自己的抱負。拓跋燾大概也是聽出了這一點,所以只是含笑不語,看著眾位大臣互相辯論,引經據典。

當個皇帝也真是不容易,養個馬還要聽課。聽得不好,底下的大臣還要打嘴仗。

這古弼的意思,其實就差不多就和指著崔浩說“你這個人只看結果不看過程是個急功近利的人”了。

聽聞崔浩是改革派,一貫主張恢復魏晉時期的漢制,被鮮卑人和一部分寒門出身的漢人詬病,想來他說的“無用論”和“取種論”,才是讓古弼回嘴的原因。

古弼和崔浩談論到這裏,局面已經有些僵住,越影還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麽事,和自家姐姐一邊打鬧,一邊搖頭晃腦狀若瘋癲。

賀穆蘭看再這樣下去,說不定越影哪一天真的要被騸了或者當成種馬,心中又是擔憂有是憋屈。

為了它的未來,賀穆蘭這個“前主人”真是豁出去了,嘴巴張合了幾次,終於還是發出聲來。

“陛下,那匹馬有可能只是頭上的轡頭太緊了點。”賀穆蘭大著膽子發出聲來:“有的黑馬看起來削瘦,其實頭部的骨架並不小,一旦轡頭和韁繩緊了,就不會不停搖頭晃腦。有的馬長期吃不飽,脾氣也會變壞……”

……個鬼!

不用懷疑,越影的脾氣就是這麽壞!

此時拓跋燾已經察覺出了這些人之間有些火花四冒了,從他還是太子起,就被朝中各種紛雜的派系弄的內心疲憊不堪,他情願面對人數幾倍多於自己的敵軍,也不習慣這樣聽著他們含沙射影,暗自對峙。

拓跋燾聽到賀穆蘭話的心情,大約和賀穆蘭閉眼被那同袍說成是“睡著了”差不多,他幾乎是立刻接話道:

“你如此懂馬,可是養過馬?”

……

我最懂的是越影,不過不是中二期的這只。

大概,也許,也算吧?

賀穆蘭點點頭。

“我阿爺是軍戶,養著軍中的戰馬。”

此話一出,有些人就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來。

軍中的寄養戰馬和大宛良種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