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第4/4頁)

若幹人在若幹虎頭阻止之前將炙牛舌丟了一塊在嘴裏細嚼了起來,發現高車人這牛舌是腌漬過的,有一種特別的風味,頓時眉開眼笑:“阿兄,這個好吃,你若不吃,我就吃啦!”

“……給我。”

若幹虎頭把那碗遞給旁邊的親兵,將牛舌接過來,隨意吃了幾片。

若是這牛舌真有毒,他阿弟吃了,不會有人追究高車人的罪責,因為高車此番歸附有利於提高大魏的士氣。可是若是他吃了,就不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阿兄,你莫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這牛舌我看著他們自己從吃過的那塊上割的,他們難道自己人毒自己人不成?”

若幹人手被燙的難受,此時放下碗了,正好將手放在冰冷的刀鞘上,果然覺得舒服了許多。

若幹虎頭吃了幾片牛舌後發現腹中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便端起一旁的牛肉湯喝了起來。他也確實是餓了,一碗牛肉湯下肚,不但胃舒服了,眉頭也舒展了開來。

高車人雖離得遠,卻一直觀望著這邊的情況,見那將軍果然吃喝了他們的東西,頓時興奮的手舞足蹈,嗷叫起來。

在敕勒人的傳說裏,他們是神女和狼神的後代,引聲長歌時陣陣狼音向草原深處四處漫散,余音裊裊,悠長淒遠。這種狼嗷是草原上傳的最遠最清晰的聲音,敕勒人被周圍諸族一直壓迫,也只能用這種聲音來釋放心中的情感。

這些從草原深處攜老扶幼而來的高車人,為了這場逃亡丟掉了部族中所有的牛羊,幾乎是不顧一切的朝著南方奔來。他們若不能在這個冬天被大魏接納,那幾乎等於是全族都要凍死餓死在草原上的結局,心中的淒惶可想而知。

雖然只是深夜間一個年輕將軍的點點信任之意,已經足以讓他們歡欣鼓舞。

若幹虎頭拿著碗的手一頓,看向自己的弟弟。

若幹人大約還不能理解自己去討這一碗湯有什麽作用,只顧著低頭把手改放在自己胸前的金屬甲片上鎮涼。

‘所以,他是人,我是虎頭嗎?’

若幹虎頭將碗給了一旁的家將,讓他把木碗木盤再給高車人送回去,在周圍火把的映照下,若幹虎頭俯身對著遠處手舞足蹈的高車人們遙遙施禮,以作感謝。

‘原來這個最不像若幹家孩子的阿弟,成了有無限可能性的‘人’。不是負責狩獵的‘虎頭’,不是負責帶領族群突圍的‘狼頭’,而是‘若幹人’。’

“阿爺,原來您當初沒有隨著族中宿老的意思給弟弟起名‘狗頭’,是因為您早就看出他的不凡來了嗎?”

“還真是讓人……”

若幹虎頭用只能自己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

“又嫉妒又難過啊。”

高車人的引聲長歌漸漸遠去,刹那間,從東南方向和西南方向都傳出了兩聲響亮的鹿鳴之聲。

拓跋鮮卑以瑞獸為祥瑞,喜歡在祭祀的時候模仿各種動物的叫聲來取悅先祖。他們在打獵時常常攜帶能發出鹿鳴之聲的呼鹿笛,若是打獵時遇見陌生人,向來以呼鹿確定同族身份,以免發生紛爭。

此時遠處高車人的狼嗷悠遠,前來迎客的鹿鳴聲呦呦,長短音調交融一片,隨著大地的震動聲,庫莫提所率的鷹揚軍主力和獨孤唯所率的獨孤部鷹揚騎兵出現在人們的眼前。

庫莫提行軍在外,很少用自己的王旗,大多是鷹飛將旗,而現在,為了表示北魏對這支高車人的看重,鮮紅的王旗升起來了。

帶領著幾千鷹揚軍鳴著呼鹿而來的,不是鷹揚將軍庫莫提……

他是潁川王拓跋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