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狄葉飛蓄胡須失敗後,整個人都消沉了許多。同火的大部分人對這件事是又惋惜,又暗喜。

就和那羅渾一樣,他們都覺得狄葉飛要留了胡子一定像人妖,可像人妖總比像女人好,至少打仗的時候不用把臉遮掩住,省的殺敵殺到一般,發現狄葉飛被敵人擄走了。

狄葉飛徹底沒了指望,又答應過家母任何情況下都不許自殘,這張臉幾乎是個無解的困局,將他困的死死的。

每次狄葉飛露出一張消沉憂郁的臉時,賀穆蘭都想上去狂搖他一陣。

‘你只不過是長得漂亮就憂郁成這樣,你看看我啊!我他媽的女扮男裝進軍營都沒人覺得我是女人啊!這不是比你還慘!長得漂亮至少人人愛吧,我這當女的也不美當男的也不帥豈不是更可憐!’

當然,這些話也只能在心裏吐吐槽,真要賀穆蘭抓著狄葉飛亂叫一通,她也是不敢的。

那十鞭之痛還在肩背,她不敢洗澡,不敢上藥,不敢化掉淤血,全憑一副好身體在撐。這樣的事讓她越發明白花木蘭上輩子的低調有多麽重要。至少花木蘭沒有在大眾廣庭之下被扒掉褲子行過臀杖,或者沒有被扒掉上衣行過鞭刑。

只不過是鞭笞,就已經足以讓她刻骨銘心了。

接下來的時日,賀穆蘭一火人像是憋著一股火,將大比沒有辦法參加的遺憾和長久以來為此努力的怨氣都發泄了出來。幾次被點軍出戰,不但跟著蠻古千裏追擊,戰果也是傲人。

賀穆蘭的好箭術成了最大的殺器,足足一百五十步的射程讓許多輕忽的柔然人成了不明不白的冤死鬼。只可惜以他們的身份地位也找不到更好的弓了,賀穆蘭開滿弓幾次後,弓弦或弓身就要斷掉,消耗也是驚人。

這一日,賀穆蘭等人跟著右軍主軍和中軍的精銳抵禦柔然人的南下,由於柔然那邊似乎出動了幾位正牌兒的將軍,而不是散兵遊勇想法子劫掠,對方竟然也擺出了陣勢,想要打上一番。

賀穆蘭一看見那一字排開的長龍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死的那場戰役,只不過這次左軍變成了右軍,中軍也不是精銳盡出了。

話說回來,若不是左軍營嘯過沒多久,左軍將軍被罷免,左軍也被勒令不許出戰,像這種硬仗,還真不一定輪到右軍做護軍。

柔然的王帳也有不少將軍,這些人和汗國各為其主的豺狼不一樣,也是通過獲得軍功在王帳裏獲取財物和地位的,所以他們和大魏的將軍一樣,都希望能夠堂堂正正的一決雌雄,獲得名譽。

大魏軍中有一句玩笑話,那話是用鮮卑語說的,翻譯成漢話,大意是“情願對上一百騎掠邊的蠕蠕遊兵,不願對上一個腦子發熱的柔然將軍”。柔然的將軍有多麽難纏,由此可見一斑。

雙方陣勢排開,北魏善於騎射的弓箭手先射過一通,柔然那邊的射手也互相迎擊,一陣亂箭之後雙方都互有死傷,中軍精銳大概是按捺不住了,一位身著黑色鐵甲的將軍領著一群黑甲騎兵開始了沖鋒,徹底打亂了柔然人的陣勢。

右軍雖然綜合實力在三軍裏不是最強的,但人數最多,而且講究效率,那是什麽管用來什麽,絲毫不顧丟不丟面子。

你能看到腰間帶著一包沙土的,那是為了打仗時候撒對法眼睛的;你也能看到在馬鞍下面鋪著一整張虎皮或者豹皮的,那是為了嚇對方的馬而找來的……

右軍作為護軍,那簡直就是柔然人的噩夢,左軍大約還會注意不打散中軍的陣型,右軍的陣型特色就是“奔放”,換言之就是怎麽方便怎麽來,一時間,對面的柔然大將徹底被打懵了,被完全不按章法四處圍來的右軍驚得不知如何是好,而作為精銳中的精銳,那支中軍的鷹揚軍卻一直咬著對方的指揮位置不放,連傳令變陣的幾個旗官都被下令射死了。

對方的敗逃只是頃刻間的事情,軍隊潰敗猶如江河解凍,一切都分崩離析,相互沖撞,相互擁擠。中軍和右軍的將士們飛也似的騎著馬重來,只管砍、削、跺、殺、宰割,還有看中了對方的東西,往死去的人身上丟一樣自己的東西,當做記號,等下來拿的。

中軍追擊柔然大將而去,留下右軍斷後。這命令立刻讓右軍歡呼了起來,這無疑是一場殺戮的盛宴,也是得到軍功和戰利品最好的對象。

中軍是如此慷慨,竟把這些全部讓給了他們 。

對方可是柔然王帳下的騎兵,不是那些窮哈哈的汗國軍奴!

再說賀穆蘭這邊。

男人之間的友情,有時候會因為一起打了場架而迅速升溫。狄葉飛在水帳被侮辱那次,因為賀穆蘭和那羅渾救援而引起了群架,右軍有不少人都參與了這件事情,打了個昏天黑地。

有些之前就是有過節的,趁機報仇,有的則純粹是看不慣這群人欺負一個“女人”(大霧),為狄葉飛抱打不平。還有佩服賀穆蘭和那羅渾的武功人品,情願幫著一起助拳的,這群人和折辱狄葉飛的那一夥人打了一通,後來又吃了一頓鞭子,自然也有了些“難兄難弟”的意味。